来滴滴声,通话结束了。
他没给我交谈的余地。
我们的关系是以我从那房间醒来为开始变质的。当我的视线被光芒充满时,我看清了这一切,也看清了太宰治。
几年的时间足够人经历很多事情,我们的人生没有交织的这几年,我不知晓他的命运有了何种变化。只觉得他垂下眼去看我的时候像是被隔在另一个世界,面上的绷带也遮住了那张面容的大部分。我的目光扫过束缚在手腕脚腕上的锁链,才看向他。
“你在做什么?”
他轻轻笑了:“姐姐是答应陪我一辈子的……以我只是在帮不守信用的大人履行她的承诺罢了。”
我其实讨厌被人约束,除非是我自己主动跳进圈套。更厌恶被人囚禁,又或说是恐惧。这是过往经历所留下的阴影。
所以哪怕对太宰治有愧疚之情,面对着他这种行为我还是选择了逃跑,再然后,就是他折断了我的手指。我没逃出去。
事情好像就从那开始变坏的,我们也从一开始的还会互相交流,变成了他单纯的自说自话。断掉的手指或许会再愈合,但断掉一节,离开正轨的人生却是无法让其顺其自然地恢复。
太宰治十八岁的那年来找我讨要他的生日礼物。他轻轻地吻上我的额头,仿佛在一晃眼他又成了那个给我晚安吻的孩童。但他们是不一样的。
“姐姐,你答应过的。十八岁那年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我没开口。
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混乱的梦。我终于流下泪来了,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却不知是为我们这破裂的无法修复的关系,还单单只是因为痛和快。感。
他却是很温柔地吻去我的泪,一遍遍地去呢喃那个亲密的称呼。
“姐姐。”
太宰治呼吸的热气扑打到□□的肌肤上,引起我一阵颤栗。我那时有没有拥抱他是记不清楚的,我只能想起,那会儿我咬住他的肩膀。是绝不带任何温柔的。我甚至能回忆起那时我口腔里挥之不去的铁锈味。这个人的血是温热的,顺着苍白的皮肤流下,很是触目惊心。
他的发有些湿润,面上也浮起淡淡的潮红,动作停止了那么一瞬。语气温柔如水,又像是叹息。
“姐姐,你真是个坏人。”
太宰治捧起我的脸,他的双目中倒映着我。唇上沾了他的血,表情是恍惚的。真难看。
“不过幸好,我也是坏人。”他又开始自顾自地述说,“我不能偷走你的东西,但我是黑手党,我可以夺走你的所有……”
我只努力在这混沌中找回自己的理智,又挣扎地开口。那响起的声音是断断续续的,又不知是在指谁。
“你去死吧。”
他扯开我挡住双眼的手:“可以,但现在还不行。姐姐,看着我吧。”
我透过朦胧的视线去看他。在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有什么被打碎的声音。
从那之后我愈发沉默了。他却好像对这独角戏始终抱有热忱,一有时间就凑在我的跟前,或谈论自己的奇葩同事,或给我展示他新增的伤口。
”就差一点,我就没法回来看到你了。是不是感到有点可惜……啊啊,我也感到有点可惜。”
那道伤疤横贯在少年的肌肤上,我只看了一眼就又快速地收回目光。他却是不依不饶,把头靠在我的背上,声音从后方传来,像是一件精致的易碎品。
“姐姐,爱我吧。”
骗人。我暗想,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爱了。他明明深知那种行为会使我们走上何种地步,但他还是做了。
太宰治解开束缚在我身上的锁链之后,也逐渐放松了对我的防备,他把他的背后暴露给我,把他脆弱的脖颈暴露给我,他还把刀和木仓递给我。也对我说,想要离开他的话,就用我的这双手将他扼杀吧。
他还依旧叫着我姐姐,偶尔会露出跟当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孩童一般无二的神色。
让我一遍遍回到过去。
回到他抬起眼看我的那一天。
回到他说,姐姐,别走的那时。
于是这份对太宰治的情感便愈发复杂,直至让我都弄不清。但我也清楚,我们的关系也回不到原先的模样。我无法对他下手,也无法像一个正常恋人这样去爱他。
他化作了锁链,重新把我拘在这个房间,把我强行留在他身边。
午夜梦醒的时候。
太宰治在我身旁也醒了,他睁着眼看我竖起身子呆愣地看这黑暗,才拉着我的衣摆又让我躺回床上。
他的手覆住了我的视线,黑色取代了黑色。
“再陪我多睡会吧,姐姐。”
随着话语同时传来的是嘴唇上柔软的触感,他俯身轻轻吻了我。两片干涸的唇接触上了的感觉就像是一片枯叶落在另一片枯叶上。
我再次无言无语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