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枭鹰失去眼睛后的暗。
静。
阁楼蜡烛熄灭后的静。
静暗中,偶尔滚过一股暗流,微微吹皱凝固如石的海水。
在视线的远处,隐隐有一串幽绿色的光,像是一条河,“河水”用鹰眼不可见的速度流淌着,缓缓飘出一具尸体。
幽绿色的光轻轻照亮了尸体的脸,坚毅冷峭,丝毫没有水肿的迹象。
没过一会儿,光慢慢流淌,渐渐微弱,消失,漂流的尸体也慢慢遁入了墨一样的漆黑。
突然,一束百丈方圆的强光在海底乍现,宛如乌云裂了一道口子,“阳光”呼呼地落下,淹没了漂浮的尸体;又如昙花一现,海底接着重归黑暗,那具尸体却已经不在。
……
青山,绿水。
古楼,美酒。
雕桌,翡盏。
美人,玉床。
床上此刻躺着一个人,青衣黑发,瘦脸冷峭,一双星目紧闭,气息游若微丝。
雕刻精细的圆桌旁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三俊一丑。
丑的那个长着一只蛇头,枯黄色的蛇纹爬满赤膊,不多不少正好八条;
女子披着件蓝色薄纱,丝缕遮不住婀娜有致的身体,一双五色瞳孔泛着水光和妖媚;
女子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紫色劲装,紫色的眉宇间贯穿着一股逼人的通天邪气;
他左手边的男子坐着也有一丈高,健硕的脸颊异常白净,唯有那双深
蓝色的眼睛里鼓荡着云翻海涌之气,不怒自威。
桌上还有一个空位,杯里的酒满着,似是在等什么人。
酒未过三杯。
不一会儿,一道如羽毛落地般的喘息声忽然传来。
四人放下刚刚端起的琼浆,不约而同地看向玉床上昏迷的人。
一丝朦胧的光落进这个醒来的人的眼睛,接着在他意识里画出了完整的图像——四张迥然不同的脸映入目光。
上下相觑片刻,床上的人利落地坐起,完全不像昏迷了七天七夜的样子。
“公子感觉如何?”
那蓝衣美人第一个张开了口。
眼前人的一副黑色瞳孔映入她的五色美目,拼出了一个人完整的模样,却正是从冥界穿越时间河,回到阳界的白云生。
虽然穿越了两界,白云生却未显病态,直接走下床,笑着说道:“是你们。这是哪儿?”
“祖海三万六千里,海底之底。”那眉宇间贯着通天邪气的男子回答道。
“公子别来无恙。”美人儿倾城一语,一颦一笑,正是与白云生有过一面之缘的蛊皇,丹姬!
其他的三位有两个白云生也见——蛇头鬼纹的是寂鹰岭的九婴妖兽,而刚刚说话的男子却是当年差点要了他命的至毒天蝎。
最后一个高如石塔的人他虽是初见,气息却有种莫名的熟悉。
言笑间,五人已经落座酒杯前。
白云生丝毫不见仇
也不见生地举起酒杯,径直向第四人道:“我与阁下不是初次见面了吧。”
那人凛凛一笑,道:“第二次。”
白云生道:“那我等当共饮此杯。”
说着看了一圈蛊皇、天蝎和九婴,最后把目光落回第四人身上,四位妖兽王者竟全无怒意,皆举玉杯,一饮而下。
天蝎为起身众人斟满酒,邪声问道:“公子可知此去经年?”
白云生摇头,道:“还未追详。”
天蝎放下酒壶,冷笑道:“不多不少,正好五百年。”
白云生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看着清冽的杯酒,笑着说道:“杯中酒,林间风,镜中花,水中月。想不到已经过去五百年了。”
丹姬莞尔一笑,霎时间羞花闭月,屋子里开满了香气。
她说道:“如今天下大乱,许多东西都变了。”
白云生面色轻盈,淡淡道:“天地光阴如白驹过隙,旦夕间亦可更颜变色,又何况五百年之数。”
说着,他第二次举起酒杯,道:“不过在我向诸位讨教之前,还是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白云生轻描淡写的言辞却令在座的四人目光一紧,虽然异色一闪而逝,但还是映在了迟疑端起的杯酒之中。
第二杯酒罢,白云生亲自倾壶斟酒,边斟边说道:
“四位藏身祖海这么多年,未曾以真面目现身,可是在逃避什么?”
此刻,一直没说话的
九婴刚要张开蛇口,却被第四人打断:“公子此言何意?”
白云生不冷不热地笑道:“阳界之极,另有一界,是为冥。冥界有妖,族中曾有五大真圣,据传是阴阳初生、天地刚分时诞生于金木水火土五行本源中的异兽。一为蛊,一为狐,一为鱼,一为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