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生饮筋中血,
背刺铁树穿肠肚。
皮囊滚为炙上肉,
心肝酿成杯中酒。
…………
“呼。呼。”
白云生痛苦地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口中喘着剧烈的粗气,手脚从上到下疯狂地摸索着自己的身体——除了摸到一层剧烈的颤抖,还摸到了一层层不断渗出的冷汗。
从第三层剥皮地狱、第四层铁树地狱死里逃生后,白云生耳边仍回荡着无数冤魂恶鬼的嘶吼,浑身上下仍能感觉到被它们一口一口撕咬的剧痛。
他仍清晰地记着,自己刚刚身上挂着十余里的恶鬼,一起堕入了两层地狱中的虚壑。
在无边无尽的苦痛中飘荡了许久,才仿佛一支支离破碎的残舟,缓缓沉入了黑暗的海底深处。
白云生平静了很久很久,才止住了身上翻涌不停的冷汗和密密麻麻的战栗。
他吞吐了好几口长气,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的世界。
天空被参差不齐的山脉切断。
白云生的视线已经眺到了极致,却仍看不到远处的山巅。
他想飞,却有一股沉重的压力坠在身上——飘起十丈已极其费劲,可这点高度连山脚都没到。
白云生抬头望着重重山影,紧促着眉头。
如果出口在这山中或者山的尽头,那得走到什么时候。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沉重的双腿传来——白云生的预感一直很准,不论在“生前”还是现在。
他强起身体,在山地间飞了约莫半个时辰,便不得不落入丛林喘息休憩。
从鹰面人的海川狱中迸发的疾飞之力此刻显
得如此鸡肋。四周这沉重的压力似乎不止来自身体,还有内心,正在慢慢消磨他前进的动力。
又向前飞了几段,白云生发现休憩的间隔竟越来越短,似乎他反抗的越强,身心受到的影响便越强。
但如果这是地狱的考验,那可是找错人了——白云生显然已经变成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越是有压迫,他反抗得越兴奋。
不过这一次他好像没那么兴奋。
轰!
又一座山峰滑入山林,荡起烟尘漫漫,但很快便归于平静。
这已经是七座山头了,白云生站在山石的废墟上,躬身气喘着。
他想击碎遮挡视线的山头,然而击碎的山峰并没有指明前进的方向,远处的大山依然重重叠叠,影影绰绰。
愈发不详的预感渐渐替代了反抗的兴奋,白云生无奈地坐在原地,平静呼吸的同时,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困境。
就在此时,那个一直在黑暗中审视他的影子传出了声音:“你的攻击毫无意义,再拼下去,不久便会力竭身去。”
白云生疲惫的神经顿时绷紧,他立刻循声转身看去,只见身后的大山仿佛缥缈的黑影,迅速向两侧飞速移开,眨眼间便露出了一条平坦大道。
白云生脚下的地面传来让他惊心动魄的震颤,移动的山影里映射出一道魁梧的身影,紫红色的鬃毛在皱起的风中烈烈飘扬,一双狮目凶光赫赫。
白云生深吸一口气,暂放疲惫,努力站直了身子,负手警惕道:“阁下是何人?”
这狮面妖人声音浑厚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出口。”
“守护者?”
白云生狭长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掌心已凝起一团冰冷的白光。
“你不必戒备,我只是来告诉你离开之法。”
狮面妖人说完信手一托,白云生在震惊中轻轻地飘起,不觉间已飞上千丈高空,俯瞰万千大山。
狮妖就站在他身旁,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虚空里回荡:“这些山乃阴阳二气所凝结,非真亦非假,非实亦非幻。纵然你身怀龙泉玉皇,也难以破开迷障,找到出口。”
白云生似懂非懂地听着,脱口而出问道:“什么意思?难道出口不在这里面?”
狮面妖人转身看向白云生,魁梧健硕的身躯仿佛一座亘古的石像矗立在虚空之间。
“这世间存在着无尽的规律,吾辈称之为道。有是道,无亦是道。天是道,地亦是道。我是道,你也是道。面对天地之道,万灵皆懂逃避和破坏,却不懂控之趋之。”
一语茫然,细思忽明。
白云生转过仰视狮妖的目光,继续眺望那千万大山,心头似有一盏明灯被点亮。
突然,白云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骤降于地,耳边狮面妖人声如雷喝:“看仔细了!”
脚下的震颤再次袭来,只见那狮面妖人魁梧的身躯荡起氤氲气浪,走向雄山峻岭,霎时间奇迹顿显。
在白云生惊愕的眼神中,一座座盘卧的雄山大脉竟然活了一般,随着狮面妖人前进的脚步纷纷向左右散去,生生辟开了一条前行的道路。
未等白云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