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妖界,苍龙山。
这方圆百里,已经百万年没有人烟了,可能是因为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泰阿山。
绵延七百里的泰阿山宛如一条巨龙,横卧在妖界古林中,西方的光明顶居龙尾,向东六百里后的苍龙山,便是这条巨龙的龙头,叩问苍穹,吟啸九天。
在白昼,崇山峻岭下,是一片平常又平静的山林,到了黑夜,便只剩下月光和黑暗。
黑夜。
一道人影穿着月光,从黑夜中走出,掠上山顶,又走进黑夜,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人影只是月光在风里打了个喷嚏。
祖龙岛。
半月后,白云生离开祖海,寻着以前西起翁的指引,变换容貌,穿过月光笼在苍龙山外的结界,悄无声息地只身又回到了这个并不熟悉的地方。
如今已是三星仙人的他,这天下已再无不可去之地。
不过此时站在这龙族的地盘,白云生还是隐去了一切行踪——这里总归不是四荒五洲的江湖,仍有比他更强大的存在,他只需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
不消半炷香,白云生已经悄悄破开祖龙岛的结界,来到了一座高耸的山峰下。
即便正是黑夜,山顶上仍蕴着一层淡淡的紫光,抬眼望去,仿佛挂在夜空里的一片紫霞。
紫霞峰。
白云生穿过半个祖龙岛,循着手中黑阴阳鱼的感应,落脚在了这座山下。
要说这祖龙岛方圆千里不止,若是没有黑阴阳鱼的指引,他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白阴阳鱼,总不能一个山头一个山头、一座宫殿一座宫殿的找,那样不但事倍功半,而且极容易暴露,一旦被发现了,那么此行也就算废了。
此刻,白云生仰望着山顶的霞光,悄悄将杀气铺满整座山峰,暂时没有发现特别强大的气息,遂运起敛气诀,向山上掠去。
行至半山,一直被山峰遮挡的月光呼地落了下来,眼前忽然闪烁起了阵阵的粼粼波光。
不远处是一座山中湖。
湖光映着月光,月光看着湖光,仿佛月下的一个美人在对着一面银镜梳妆。
可这月下,此时真的有一个女子。
不过那女子并不在梳妆,而是在舞剑。
长剑舞清影,暗香随风来。
从风中淡淡的花香里,白云生断定这一定是个不错的美女。
可惜,此时他心里装满了离开的念头,没心情欣赏这番动人心魄的奇景。
可不知是故意还是恍惚,白云生的敛气诀竟出了岔子,露出了自己几分气息。
而这几分气息,很快迎来了一道寒光。
“谁!”
长剑带着月光刺来,这次风里藏着的不再是女人香,而是刺骨的杀气。
“噗!”
长剑和月光停在了两根手指之间,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白云生嘴角微微一笑,道:“野蛮姐,你
这脾气还是不改。”
“你说我野蛮?”
随着一声娇斥,女子转过身,湖光和月光照亮了一张娇怒俊俏的脸色,面相虽与慕容尘有八九分似,可这双眼神却完全不同,又清又冷。
白云生眼光一亮,顿时想到了什么,低呼道:“你不是慕容尘!”
女子一双美目盯着眼前的陌生人,忽然冷光一凝,惊诧道:“身有死气,你是昆仑山的人!”
白云生第二次微微一笑,周身黑炎一散,痛快地亮出了本尊真身。
“是你!”
女子更加惊诧的眼神里顿时掺杂了几分异样的情绪,手中的广寒剑也落下了剑锋。
眼前这个人,猛地勾起了她一层遥远的记忆,虽然算不上深刻,却一直飘在心底。
那一箭之伤,那百里追杀,那敷药之惠,一簇簇地都汇聚在眼前人的脸上,画出了和白云生一摸一样的一张脸。
“遥菲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白云生僵硬一笑,对他来说,这是与遥菲的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尸胡山,他初入江湖,偶遇佳人。
第二次是在龙王擂,他初入龙谷,利用佳人。
第三次是在这紫霞峰。
而对遥菲来说,这只是他们时隔多少年之后,第一次重逢。
这是一次真正的重逢,相同的人,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境遇。
当时他们是敌人,现在依然是
。
遥菲眼神中的情绪很快飘散在月光和湖水的寒烟中,她举起广寒剑,冷冷道:“不管你是谁,擅闯龙域便是死罪!”
最后一个“罪”字说得又冷又狠,而白云生面前刺来的紫色剑光却更冷更狠。
“哎。”
白云生轻轻一叹,此时此刻,这遥菲公主的修为不过灵魄境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