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龙脉洞天里恢复了一点清亮,金不道和黄袍人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那道黑色的身影。
白云生刚刚那一剑,力量似乎并不强,却让他们深陷恐惧,难以自拔。
此刻,白云生两手空空,黑衣猎猎,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活脱脱成了一尊白发妖魔。
脸上的风云面具已不知去向,露出了白云生本来的面目。黑色的瞳孔惊悚地睁着,神光收敛,鼻息沉重,像是个将死的老人。
只有细细看去才能发现,此刻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都在微弱地惊颤。
金源气已经不再呼啸,不过金门上的封印也已被大大削弱,金灿灿的源气化作一缕缕金色的烟雾,升上洞顶,消失在看不见的寂暗中。
蓝色的天水珠静静地飘在原处,在两扇门中间悠然地散着冷光。
在它左边,最后一丝木源气冲进绿门,三种颜色彻底分开,源气之间的连接也被彻底斩断。
但绿门上的封印却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原本暗淡的深绿色此刻已经泛起了绿光,一股股木源气从门中透出,和金源气一样缓慢地升入高空。绿光与金光交织在一起,缓缓旋转,宛若一颗流动的金玉翡翠,神秘莫测,美轮美奂。
寂静。
洞中寂静了很久,金不道和黄袍人仍旧呆滞地望着流失的本源之气,平息着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震撼。
白云生双手的骨骼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着。他的脑海中不停回放着那划断生死的一剑。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长生剑斩在了金源气和水源气的交界处。黑色的业力像是倾入清水中的浓墨,肆意地侵染着干净清澈的两种源气。
一点一点,渗透进去的黑色力量仿佛跗骨的虫蚁,一口一口地撕咬吸食着鲜嫩的本源之气。
而能化一切为尘埃的本源之气只是稍作抵挡,便很快成了刀下之俎,任由黑色业力的宰割。
那一刻,白云生心里充满了绝望。
因为他无力地发现,长生剑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剑在自己咬食着三种本源之气,而且大有无底洞的架势,吞食的速度不见变弱,反而越来越猛。
“这股业力竟然连本源之气都不放过!长生剑竟然不听我的驱使!”
白云生第一次目睹此情此景,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语。他知道这黑色力量可以吞噬其他修行者的业力,却没想到本源之气也挡不住。
彼时,白云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再次控制长生剑。再这样下去,不止切不断本源之间的联系,反而要把本源之气给吞噬干了!
可是这很难,长生剑对这顿本源之气的饕餮盛宴,岂能轻易放手。
“住手!”
那一刻,白云生才忽然发觉,他对这柄名为黄泉的神剑竟是如此的陌生,对这股黑色业力竟是如此的陌生。
说到底,他对他自己竟是如此的陌生。
长生剑,九黎玉,天水珠,天逆三式,易水经······
白云生看似有了无敌的力量,有了睥睨天下、横扫一切对手的潜力,可是他却一样也无法真正的、完全的控制它们。
这一切都在他身上,白云生却感觉它们没有一样真真正正地属于他自己。
一念生,万念俱灰。
他的爷爷,朋友,师父,喜欢的人,对手,敌人,如今都一个个离他而去,仿佛这些真实存在过的有血有肉的人,也并没有真地属于过他。
“究竟为什么,我看似拥有了所有,却又什么都没有。”
黑色的业力还在一口一口地蚕食着美味的本源之气
,白云生黑色的瞳孔中塞满了灰色的浑浊。
“我救不了本源支脉,救不了倚帝山,救不了雪儿和冰冰,救不了朋友,救不了这天下,也救不了我自己。”
就在白云生即将万念俱灰时,忽然,一直安静的金门和绿门中爆发出了两股极其强悍的本源之力,一金一红的两头巨大的异兽虚影凌空出现在龙脉洞天中。
还没来得及让人细看,两道虚影口吐出两束漩涡,瞬间绞碎了金源气和木源气与天水珠之间残存的联系。
接着,两扇门上金色和红色的图腾虚影消失,弥漫的金光和绿光也停止了溢出。
这半眨眼间的突变,彻底惊醒了白云生意识中的死灰,他能感应到,这两股及时出现的力量,赫然便是两位天地神兽的气息。
这是他们分别留在两扇封印之门中的力量,为了稳固封印,也为了防止有人破坏封印。
但这也是两扇封印之门最后的底牌。
一旦打出,封印的力量将被大大削弱,两种本源之气的流失会大大加快。
半个时辰后。
白云生、金不道还有那个陌生的黄袍人一起回到了五尾峰。
孽轮幻境早已停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