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金銮大泽是最美的,至少在白云生眼里是这样的。
茅屋里的矮桌上,翻开的书并没有比昨天多翻几页,歪倒的两三个酒壶还有酒珠挂在壶口。
除此之外,屋里还剩一张床,一张柜,五十个酒坛子。
白云生醒来的时候人还趴在桌子上,嘴巴对着酒壶,手里紧握着笔杆。
笔下的经书只抄了十行,距离抄完一遍差不多还有五千八百行。
周围静悄悄的。
“老头又去练功了。”
白云生合起经书,起身整理薄衣,匆匆扫荡了白鹭洲留下的早饭,打开一湖的阳光走出门外,丝毫不管随意丢在桌上的那本足以引起五大部洲为之疯狂的神功易水经。
在他十七年的记忆里,金銮大泽的每一个清晨好像都像今天一样,温暖如春。
白云生站在潋滟滟的湖光山色中,狠狠地舒展了一下白净净的手脚,就地盘坐起来,学着易水经中的吐纳心法,再一次试着感应近在咫尺的五行元气。
少顷。
他睁开双眼,看着风光无限的湖水,撇撇嘴又躺进了花丛,仰望着蓝天白云,飞鸟鹰鹤。
“哎…还是不行。什么时候能像老头那样上天入地啊!”
想到这里,白云生心里又涌上一阵熟悉的烦闷。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十七年来,他就像一块埋在土里的石头,对身边澎湃到直钻毛孔的五行元气毫无“引力”。
世人皆知,凡方圆生灵,无论人与妖,皆可吐纳五行元气,强身健体,改善体质。机缘巧合中,百里挑一时,则可凝生业力,开启修行,参悟大道。届时上天入地,开山裂石,分水切玉无所不能。
但这些,都与白云生无缘。
“小营位、中营位、大营位;赤魄、橙魄、黄魄、绿魄···”
白云生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几个重复了十几年的字。
“还是不想了,我连个小营位都进不了,想那么多有啥用。”
此时,初晨的阳光从薄薄的水雾里斜着洒下来,照亮了湖边森林的枝头。白云生手脚大开,平躺在湖心岛的花丛里,大口大口地吮吸着新鲜的朝气。
不远处,瀑布的水声缓缓入耳,这是完全自然的、纯净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美妙乐曲。
忽然,他做噩
梦似的猛然坐了起来,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不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完了完了,那本破书还没抄完,老头回来要禁我酒了!”
他飞快地站起身子,跑下屋顶,窜进屋子,坐到桌前。
这十七年来,白云生功力分毫没有,武学亦未登堂,只有这喝酒的本事倒真得了“酒千斗”的几分真传。
他收拾好酒具,刚提起笔。
“不行,不抄了,这一屋子的破书都快翻烂了,全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又不能修行,背得再熟有啥子用。”
白云生放下笔,几经无趣,便又用胳膊捧起方才随意合上的经书,翻到后半部读了起来。
所谓修行之道,心境为本,武学为力。武学又分功与式两脉,一修业力,一修招式,业力愈深厚,招式愈强悍。易水经正是那水云天白家的至高武学,而白家正是中原五大部洲之一,震风部洲江湖上最强的修行门派。
要说这易水经历来由水云天历代资格最老的白氏族人保管,这一代轮到了白鹭洲。书的前半部记载着白家无数年来创造的武学绝技,后半部则是一本医书,笼括历代江湖神术秘方,涵盖大小山川的奇花异草、灵丹毒药,有很多已是孤卷。拥有它,才算拥有了白家的掌控权,也就有了震风部洲的掌控权。
……
白鹭洲是在晌午时分回到湖心茅屋的。他的脸色有些焦虑,一开口,这份焦虑又重了几分。
“小子,我要出门一趟,你一起还是留在家里?”
“我在家!”白云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白鹭洲盯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看了好一会儿,才郑重道:“我会在屋外设下禁制,你老实在家呆着,少喝点我的酒,我迟则三日便回。”
“哦,好的爷爷。”
虽然白鹭洲有些惊讶这小子为何会如此听话,可刚刚得到的消息实在让他无法释怀。
没多想,他指尖一点,布下一座八卦剑阵,笼住这片紫竹林便离去了。
这八卦剑阵虽是易水经中的基础小阵,但以白鹭洲的实力布下,怕是蓝魄境的妖族来了也得吃闭门羹。
白鹭洲一走,白云生便利索地合上书,跑到窗边瞧了起来。
窗外青山绿水,风光旖旎,每一次看都
会让人不觉沉醉。
可这一次,窗外再美的景色也压不住白云生此刻心中潮起潮落的激动。
等到竹林里安安静静,他飞快跑到床边,从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