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满心欢喜的夏侯妍心中一沉,喃喃道“送我回去……”
“过得长安后,路途越发凶险,阿妍不宜再同行。”
“子上哥哥难道忘了,当日我与你在伊川县一同探查水仙教之事?我并不是胆小懦弱之人,为何不能让我同行?”
“阿妍,此去是上战场,与伊川之事大不相同,阿妍可曾听过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我岂能让你冒此风险!”
“子上哥哥,其实这一路你一直派暗卫跟着我,是不是?”
司马昭长眉微挑,“阿妍如何得知?”
“先前只是怀疑,今晚才明确。一是今日张骏找到我们,未免凑巧,通常来说,军中巡逻各自都有划定的区域,张骏与那杨参军不应该在同一座山丘重复巡视,二是张骏准备了三件士兵服给我们,不多不少刚刚好,且这些衣服是新的,没有穿着痕迹。”
“我只能推断,子上哥哥早已知晓我三人行踪,派张骏来找我们,并提前准备好了衣服。”
“我虽不知跟着我的暗卫有几人,但其中有一人叫靳越,是不是?”
“只听过一次的名字,阿妍倒记得如此清楚。”靳越确是他手下第一暗卫,自从察觉许玉抚对她不利,便一直在暗中保护她至今。
“阿妍推断的分毫不差。”
“既是这样,子上哥哥应该相信我,我会骑射,头脑也还算机敏,并不会给你拖后腿。我可以一直扮作男子模样随军,即便不能上战场,能在营帐中陪伴哥哥左右,我也甘愿。”
“阿妍,战场上凶险万分,既便是顶尖暗卫也难保万无一失。何况,”司马昭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曹爽早就怀疑我豢养暗卫,一直在暗中调查,此行定会借机百般试探,我若要暗卫护你,多方掣肘,极为不便。”
“既然子上哥哥说战场凶险,那我更不能离开。与其在洛阳城中日夜不安,等一个飘渺的消息,倒不如与哥哥共担风险,相互扶持。”
司马昭叹道,“阿妍”,这一声中有无奈、有爱怜、有动容,但他随即又冷下声音,“无论如何,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去,还有你的两个侍女一起。现在,阿妍该睡了,明日大军需早起拔营赶路。”
“你若执意要送回,便送回吧,反正我只有两个侍女,比不得你人多势众。但是你送了我回去,我还会想办法跑出来。如果你不怕我在路上出意外,或者累死你的暗卫,你就送我回去吧,你送回去多少次,我便追来多少次。除非断了我双手双脚,让我动弹不得。”
夏侯妍恶狠狠的说完这些,一扭身子钻进被窝,任凭司马昭再怎么唤她,就是赌气不说话。
虽然赌气不说话,夏侯妍却迟迟没睡着,只听得营帐之外,有风声呼啸而过,带动山上松涛阵阵,迷迷糊糊间,又听得屏风外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你啊……真真是拿你没办法。”
翌日晨起,司马昭再没提起要送她回去之事,从此以后,征蜀将军司马昭的营帐中,多了三个洒扫之人,只不过,其中一人时刻在帐内服侍,另外两人则多于帐外守候。晚间,夏侯妍和司马昭同住于将军营帐,张骏原本单独住一间挨着司马昭的营帐,如今这处住所让给惜悦和高迎娣,他则去另一侧营帐,与属下同住。
大军拔营行军时,早有一名士兵将她们遗落在西虢城中的马牵来。
“我的影疾!”
夏侯妍惊喜的拉住马缰,摸了摸影疾的鬃毛,影疾也温驯的靠近她。
“子上哥哥何时将它牵来的?”
“昨夜吩咐人牵了来,夜间已喂足草料,也检查过马掌,一切都好。”
就这样,夏侯妍骑着影疾,扮作男子模样,跟随司马昭左右,领大军一同向长安进发。
“糟了,子上哥哥,我每日都与母亲写信报平安,昨夜竟忘了。”行军途中,夏侯妍想到此事,不免有些懊恼。
“不急,今晚我们会抵达虎牢关,届时阿妍可写信回去,由城中邮亭寄送洛阳。”
“不止母亲,我还要给蓉蓉写信,对了,还有士季。”
“士季?”
夏侯妍点点头,“我和惜悦、迎娣乔装出府,多亏了士季帮忙,提前将包袱放到我家马场,这样我三人出府时才没有引人怀疑。说来也倒霉,我们出府那天,郭太后突然发布诏令,洛阳城严查人口进出,幸亏一位高僧……”
夏侯妍就将自己当日出城之事细细说与司马昭听,并问他,“子上哥哥,你说这前三世、后三世,洛水之后是江左,该作何解?”
“洛水在洛阳城东,暗合帝王气运,江左则属吴国,莫非是暗喻我朝终有一日将取吴而代之?”
夏侯妍琢磨着这句话,郑重点头,“子上哥哥言之有理,可是这前三世、后三世,又是什么意思呢?”
“此句似有朝代更迭之意,不宜妄议。”司马昭说着,示意夏侯妍注意言辞,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中,除了张骏所带领的心腹之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