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更自由吧。”
郭陵还想说些什么,但并没有说出口。
路上没有一个人在行走,也没有车驶过,只有昏暗的路灯在小心翼翼地关照着它们脚下的那一片区域。
钟晨暮在路上走了几步,这才注意到,路边竖着一块路牌:山前路。
“好朴实的名字。”
不知为何,他觉得无名市里的这些地名,看上去都平平无奇,却又似乎很有来历,有种厚重的感觉。
郭陵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沿着水声过来的方向走吧,一条大河从山上流下来,我们只要找到河,然后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就好。”
钟晨暮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地名都挺简单,但又挺亲切的,好像认识了很久一般?”
“我们就生活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天天见这些地名,当然觉得亲切了。”
“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但是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别想那么多了,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为赋新词强说愁’,抓住一点生活的细节便想东想西,触景生情,说白了还是太敏感,没有被生活摩擦过,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心里已经长出一层老茧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庸人自扰了。”
钟晨暮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跟在郭陵身后,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们沿着山前路往西北方向又走了一段,然后在一个拐弯处,走上右手边的一条小径。
小径没入草丛中,若隐若现。它转了几个弯之后,便随着地势的抬升而往上延伸,好在这一片并没有高大的树木,以灌木和草地为主,因此,可以看见它通往半山腰,直到在哪里没入山体之后。
两人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走,拐了四五道弯,身后的大路和城市已经完全不可见,这时候,眼前豁然开朗。
就在距离他们脚下不远的地方,地势陡然往下陷,让位给从山间倾泻而下的一条大河。在夜色的微光中,水花翻滚而透亮,激流的声音在周遭的静寂之中显得格外突出,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镇住了。
“这简直是瀑布呀”郭陵赞叹道,“我在无名市活了四十年,竟然没有想到来这里看一眼,今天果然没有白来。”
说完这番话,他却没有听见钟晨暮的反应,于是好奇地回头一看,只见这个少年此刻双目紧闭,浑身发抖,仿佛在遭受着什么。
是的,就在一秒钟以前,钟晨暮脑海中的绿色数字又出现了。
而且,它从此前的“110”,迅速跳变成为了“1011”!
直接升至四位。
同时,此前出现过的被窥视感也再度涌了上来。而且,相比在市区,此刻在山中的这种感受更加强烈。
钟晨暮努力地定住身子,避免因为刚才那短暂的眩晕感而跌入小径旁的河中。
“你没事吧?”
听到郭陵的询问,他才猛地将眼睁开,然后立刻定了定神,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放心吧,大叔。”
郭陵将信将疑地盯着钟晨暮看了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这荒山野岭的,你可别吓我”
话还没说完,他便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脸色有些异样,已经睁开的双眼当中充满了惊恐与不解。
郭陵一惊,连忙转过身,顺着钟晨暮的视线方向望过去。
只见小径以比之前更陡的坡度往上爬升,一直通往比半山腰更高的地方。
就在它即将拐弯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出现了一棵大树。树干粗壮,树冠华丽,枝叶繁茂,颇有王者之风,似有百年之寿。
然而,此时两人的视线完全没有顾及这棵气质不凡的古树。
因为在树干右侧的一根旁枝上,似乎正挂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红色,在这青山白水之中,格外显眼和吊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