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伤口怎么弄的?!”
“没注意……宫门口摔的。”
沈喻琪为了保护耳膜,低头张大了嘴巴。
“摔了也不清下伤口,还是孩子吗你?裤子也破了!”
她一低头,瞥见掌事的手在倔强地揉捏衣角。
“还坐着?”
掌事一声不吭地走开了,沈喻琪迅速抬头。
“莞初妹妹,喝茶。”
抬头时,眼前人已经一脸晴好,沈喻琪有点措手不及,仿佛刚刚听见的惊雷是幻听。
“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说带你到家里来吃个饭,结果宫里太忙,咱们一直都没见过,怎么样,宫里还适应吗?”
她语气十分温柔,边说边收拾掌事拿回来的绿布包裹。翠绿的手镯从她的袖子露出来,随着动作在她手臂上滑动。除了玉镯,她白润发亮的皮肤,珍珠色的指甲,粉绿的绸缎衣裙……她全身都透着隐隐的光泽。看着她丰润的手灵巧地解着包裹上的结,沈喻琪逐渐放松下来,开始发呆……
“一口都不吃啊你!”
沈喻琪吓得原地腾起。
“你真是皮痒了你,还敢浪费粮食!你今天晚上别想吃新的,把这些吃完!”
沈喻琪不自觉眼神下移,停在她边说话边抖动的肚子上——全是腹式发声。
肚子顶着桌子,桌上的茶杯也跟着一颤一颤,叮当作响。沈喻琪拿起无辜的杯子,低头默默抿茶水。
本来出了竹屋是打算回宫的,掌事突然邀请她去家里吃饭。沈喻琪反应不出拒绝的理由,现在悔意在胸中澎湃,又想不出离开的借口。
掌事一直对外称沈喻琪是他的老家亲戚,对她多照顾些也不会让人起疑,包括他的老婆大人。但除了宫里的事,他们很少私下接触……沈喻琪总感觉,掌事是把她拉过来做挡箭牌的。
可是挡箭牌已经快吓撅过去了。
“你叫我狸姐就好了。”
狸姐骂完又变了样子。她丝毫不会为自己剧变的情绪感到不好意思,自由地转换心情,让周围人去适应——这种人就是社恐的顶级克星……
掌事灰溜溜的背影在某个视线不及的角落,但依然“碍”了狸姐的眼。
狸姐面朝沈喻琪寒暄,微笑却开始变形。她嘴还翘着,眉毛已经酝酿出愤怒的形状,好像信号卡顿的电视画面,呈现出一种不和谐但合理的赛博组合。
沈喻琪不禁祈祷掌事能快点出来,可惜时间还是先崩断了狸姐的神经。她突然把手上的食盒往桌上一扔,转身冲过去。
狸姐接连的晴天霹雳,吓得沈喻琪脸已经白了。
社恐就是太会读气氛了,微微的风动就能读出一场猛烈的暴风雨。狸姐直白的情绪表达,天雷滚滚劈在掌事身上,沈喻琪在一旁无处可逃,被冷冷的冰雨胡乱拍在脸上。
房间里不出意外地传来了呵斥声,甚至还夹杂着掌事隐忍的悲嚎声。
沈喻琪喈乎,怎样的一出人间惨剧!这简直就是她对婚姻解读的现实模版,婚姻里不存在平等关系的经典案例!
但她无意留在这收集“婚姻等于不幸”的证据,她呆不下去了……借口就让二皇子来背。
沈喻琪站了起来,迈了一步停住了。
不对,不正常。
如果自己不是个社恐,冷静地看,这一切也太不正常了。这个女人在陌生人面前尚且如此施加情绪暴力,私下里岂不是直接“上手”了?
沈喻琪突然被一种救死扶伤的责任感缚住了脚。她不得不怀疑掌事的突然邀请是有深意的:最在意气氛的掌事怎么会让人看到这么不堪的一面?
“诶?莞初妹妹你坐呀,菜马上就好啦!”
狸姐突然从屋子里出来了。
沈喻琪吓了一跳又来不及坐回去,卡在半空给“逮着”。
狸姐没在意,她的脸已经放晴。
屋外的太阳赶着落山,在天边烧起了绚烂的晚霞,橘粉的光晕照在狸姐脸上,她的笑容彻底展开,一点“乌云”的迹象也没有。
不得不说,她笑呵呵扬起的苹果肌,饱满的上唇,柔和垂下的眉毛和一双闪亮的笑眼,组成了一个甜美的花园,露出了和她丰满身材不同调的甜美气质。沈喻琪看得一阵心动,雨点打在脸上的疼痛都如幻觉消逝了,心中甚至响起旁白:晴天就是有这么大的魅力,雨后放晴、彩虹浮现,谁还能想起乌云的颜色……
她留下甜美笑容的余韵,欢畅地走到了别屋,临走前还特意对沈喻琪说了句“赶紧坐下”。沈喻琪都没注意,自己一直弓腰站着。
掌事从屋里出来了,沈喻琪看见了他小腿上包紧的绷带——严丝合缝,齐齐整整,一看就是出自灵巧的一双手。
不对……沈喻琪醒过神:我在说什么呀?
刚刚的一幕过于突然,她好像被短暂地催眠了。自己是来给掌事“秉公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