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婴夜里睡得并不安稳,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四周天寒地冻、白雪皑皑,谢子婴看见自己被一群小孩子追到了一座桥面上,还狼狈不堪地被逼到了角落里。
就在他退无可退的时候,有个白衣小孩挡在了他面前,像是一座小山,分明害怕得双腿发抖,却还是拼命将他护在身后。
白衣小孩的话音还在颤抖,“我爹是九卿之首,他的父亲是当朝相国,你们不许欺负我们,否则我们的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个小孩子被逗笑了,笑得一脸张扬,“怕什么,我爹也是三公之一,出了事我给你们担着!”
谢子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伸出手想要拉开白衣小孩,下一刻,却看见他被人掀了下去。
他下意识喊出一声,“思齐!”
掀他下去的小孩非但没想着救人,还讨好地挽住他的胳膊,着急忙慌地道:“哥哥快起来,我们回家。”
这一幕明明已经发生过了,为何又重现了一次?
谢子婴想也没想,一把掀开了他,满眼厌恶与冷漠,“滚开!”
谢余真跌倒在地,手掌还蹭破了一块皮,他懵了一下,还哭了,“呜呜呜哥哥,我疼……”
谢子婴没空搭理他,挣扎着疲累的身躯奔下桥,却不想眼前的场景竟突然支离破碎。
紧接着,黑暗一步步笼罩过来,无边无际的树林无端生成,层层将他包裹于其中,再也不见大桥与护城河。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少年撕心裂肺喊声:“哥——”
他当即转回身去,却看见少年栽进了泥潭中,身后之人扬起了一把刀,几乎要劈到少年身上。
下一刻,有个男人冲了出来,竟只身挡在了少年身前,那把刀便从男人背后划了下去。
“爹?”又是似曾相识的一幕,谢子婴连跪带爬地来到二人面前,却看见谢文诚满身是血地望着他,而身边的谢余真也哭得不像话。
谢子婴慌乱的眼泪模糊了双眼,他只能手忙脚乱地给谢文诚堵伤口,却听见谢文诚轻唤了一声,“子婴。”
他抬起头来,谢文诚便就势抹掉他的眼泪,温声道:“子婴,你要学会明辨是非,才能好好保护身边的人。”
他哽咽了一声,“我知道。”
谢文诚欣慰地笑了,再次温声细语道:“子婴,爱是相互的,切莫辜负真心待你的人。”
“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可惜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满手的血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个玄衣身影闯入了视线,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四周响起嘈杂之音,对方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听不太真切,他便凑近了些,问道:“你说什么?”
下一刻,他便感觉对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畔,“子婴,你听好了,我说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
他终于想起眼前的少年是温昱,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难言的喜悦,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作回应,就听见自己口中吐了两个字:“滚开!”
话音刚落,手便不受控制地一掌推开了温昱。
温昱踉跄着跌进了尘埃里,抬头望向他时,满眼的不可置信与绝望。
谢子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推开温昱,正准备扶他起来,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道苍老而温沉的嗓音,“跟我走吧。”
谢子婴以为对方在跟他说话,便转身想看个究竟,却发现背后什么也没有,他察觉出不对劲,连忙回过身去。
只见远处站着一个身着巫人服饰的人,他脸上罩着骷髅面具,左手握着权杖,还朝温昱伸出右手,一副要拉他起身的意思。
谢子婴下意识喊了一声,“小昱,别去!”
温昱瞥了他一眼,眼里的绝望半分未减,他漠然地垂着眼眸,抓住男人的手站了起来。
谢子婴自是不甘心,还想上前拉住他,却与他的指尖擦了个边,只能眼睁睁看他渐行渐远。
“别走——”
谢子婴惊醒时冷汗淋漓,胸口起伏不定,他呆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环顾起四周。
宽大的床上唯有他一人,床顶罩着陌生的帐幔,远处还置了一只香炉,里面正在焚香,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
他目及房间最深处时,看到了幕布后的温泉水池,终于想起这是祭灵台,他来找温昱了。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旧梦。
……
与此同时,房间外。
令人窒息的一幕。
殷逸刚被晨风冻醒,就被眼前泛着寒光的刀刃吓得一惊。
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插了把刀在柱子里,他躺在长凳上,脸恰好距离刀刃一寸。
他从容不迫地避开刀刃,就看见了那个缺德鬼。
凉亭内除了连亭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