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事，老夫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一个穿着的像是下仆的人老者双手背立，他身形笔直，气势严厉，这一身粗布也掩盖不了他上位者的气息。
“子厚，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何现在这般武断下决定？任何决断都关乎着你我百年世家基业。现下再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名为子厚的老者是关内望族裴家的旁支，和裴行俭的裴家同出关内大族裴家。裴行俭这一支受皇帝重用，在洛阳城内。
而裴子厚在关内族居之地，世代繁衍。
现下这两支虽然同出一族，但是内里却并不相关。
劝裴子厚的老者是也是关内望族，赵郡李氏。
此间房内，十几个老者坐在堂上，他们穿着不显，甚至有些穿着十分的朴素，但是他们浑身的气势却如何也掩藏不住。
这些都是世家大族在洛都的族内耆老或掌事人，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皇帝在荥阳内清理田亩，荥阳内大小世家此次损失惨重。
皇帝此等目的，这些世家大族中的耆老，又哪个看不明白？
“皇帝这分明是要把我等家族往死里逼。”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要顾忌他李氏皇族？
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那也好过被皇帝这般一步一步蚕食为好。”
下首坐着的一个年轻点的老头表情严肃的附和道：“老夫也是如此认为。不是我们不退，而是他李治咄咄逼人。”
“在座诸位皆出自百年世家，哪家不是门阀贵胄？今日被他李治逼得到了绝境，难道还要等着他在温水之中，瓦解我们的势力吗？”
话音一落，房间内满是寂静。
在座的都知道清田策下各个世家将会是何种境况，且现在退让，接下来步步退让，他们这些世家在这李家的皇朝之内，再无半点势力。
在座的老头儿见众人沉默，或露出沉思一色，或露出纠结之意。
他再落下一话，犹如重锤响鼓：“自李治临朝以来，他处处针对世家子弟。现在清田策，然后是科举去士。”
“皇帝早就想瓦解我们门阀世家把持朝政的势力 ，之前一次世家们合力对抗皇帝，并没有让李治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但是接下来呢？”
“诸位觉得，清田策之后，怎么不会是举士也更改了之？想一想你们现下家族中的子弟，有多少在朝为官？”
说话的人朝着裴厚之看了
过去，嘲笑似的说道：“你们裴家自然不用着急，裴将军现下乃皇帝左膀右臂，深受咱们这位陛下的信中，你们裴家倒是不用怕朝上无人。”
裴厚之猛地站了起来，大袖一甩：“你这此话何意？若是我与那裴行俭是一路人，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早已忘记了他裴家子的身份，不为族中利益着想，倒是一心一意为那李治皇帝，但凡他裴家前程放在心上，便不会一声不吭的带着神策军为皇帝清田去。”
此事是裴厚之最为生气的一点，裴行俭明知清田一事，对家族多有重创，却一点消息也不传回来，半分不顾及家族。
他恨不得在列祖列宗面前，狠狠骂一骂这不肖子孙。
还有那和裴行俭哼哧一气的裴休贞，皆是一丘之貉。
裴厚之嘴里骂骂咧咧，他们这一支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族下弟子皆不成器，他只能在钱财这一方面多多操持。
不然，他们裴家这一支，迟早要落没下去。
“不能坐以待毙又能如何？我们还能反了他李治不成？”
“如何不能？”
“你自己不要命了，带累整个家族，可不要带上我吴家。”
“你
真当神策军和火器营是摆设不成？还有他身边的神出鬼没的影卫，你想做什么？什么都做不成！”
房间里面一人一句，各个争锋相对，所有人的情绪明显变得有些急躁了起来。
“此事要是再不决议，难道还要等清田的裴行俭抄到尔等家中来吗？”
他们今日掩人耳目在这里会面，便是想商量出一个法子，抵抗李治的清田策，他们意识到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那便按我说的，此事成了，他李治的皇位定然坐不稳。到时候他自身难保，哪里过顾得上清田策？”
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他们已经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和李治一斗。
这所小院在平安坊内，在此间坊中居住的人，都是洛阳城中普通的百姓，这里远离皇城，不太吸引众人的视线。
这所小院几个门还有临近这个小院的府第，陆陆续续出有马车驶过，又离去。
马车随人流而去，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太阳下的日光很平静，就像是这洛阳城中的空气一样。
大明宫中的李治，随手翻看着裴行俭写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