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月听着,不由瞪大了眼睛。
“一下子就变万元户了?”
1982年,改革开放刚开始没几年,国营厂的工人工资普遍在五六十块。
就算是不吃不喝,赚够一万元也得花上十多年。
所以,万元户在这时候绝对是稀有物种。
当然,以林海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来看,万元户自然算不上什么。
因此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非常自然。
姜晓月原本还有些怀疑,见他神情自若,不由得信了。
“可不是嘛!这还没结婚呢,已经把结婚四大件给准备好了。还我这点钱,小意思。”
每个时代,都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结婚四大件”。
80年代的“结婚四大件”,是黑白电视机、电冰箱、石英手表和收录机。
到了90年代:就升级成了彩色电视机、洗衣机、冰箱和空调。
姜晓月听着一阵羡慕。
看了看周围,空间局促的房间里连个电风扇都没呢。
她的眼神、动作,林海都看在眼里。
知道她多半是在暗暗比较。
“老婆,不要多想,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也给你一万块,外加四大件!”
姜晓月白了他一眼。
“家里有点钱,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是吧?”
“你现在连个工作都没呢。”
林海暗暗撇嘴。
赚死工资,那的确是当不了万元户。
这年头能成万元户的,都是“下海”做生意的。
当然,走《刑法》里写的那些捷径的不算。
“是不是真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吃完饭,林海跑了趟烟杂店,把瓶子还了,之前欠的钱也给了。
黄光伟对他的态度,立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叫什么叔啊,以后叫我老黄就行。”
回到家,一家人洗漱完,便躺到床上休息了。
家里没有电视机,也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睡觉也干不了啥了。
一张床睡三个人有点挤,林海和姜晓月尽量把空间让给丫丫,两个人面对面紧挨着。
闻着姜晓月身上淡淡的幽香,林海不由伸手搂住了她。
姜晓月身子微微颤抖了下。
“别动,明天上班呢!”
“嗯,我不动,就这么楼着。”
姜晓月想把他的手拉开,随即听到鼾声响了起来。
她不由一愣。
这么快就睡着了?
看着林海一脸倦容,顿时有些心疼,缓缓松开了手。
算了,他今天表现不错,搂着就搂着吧。
也许是姜晓月在身边的缘故,这一觉林海睡得非常安稳。
醒来时,姜晓月和丫丫已经吃好早饭了。
“泡饭和蛋记得吃,我们先走了。”
姜晓月说完,牵着丫丫的手出门上班去了。
她在纺织厂上班,丫丫被寄放在厂区里的托儿所。
这就是80年代的国营工厂,基本就是个小社会。
有面向员工服务的食堂、医院、托儿所、电影院……除了火葬场,啥都有。
福利待遇好得让人咋舌,连后世的知名外企都没法相提并论。
只可惜,这样的“乌托邦”缺乏坚实的经济基础作为支撑,注定无法持久。
林海吃完早饭,穿上的确良衬衫、黑色长裤,腰间束根皮皮带,脚上踩着黑皮鞋,便出门了。
弄堂里一派早间的繁忙景象。
煤球炉飘出袅袅白烟,呛人的气味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阿婆们拎着马桶,老虎灶前排着等待打水的队伍,“滴铃铃”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
走到中间宽敞的公共走道,不少人手里拿着挂好衣服的长竹竿,用丫杈头撑到上方平行的金属杆上。
能晾晒的地方就这么点,有几个人为了划定归属进行了“友好交流”。
“阿古,格搭阿拉西来饿呀!”
“傍友,帮帮忙哦!唔老里吧早就等勒嗨了!”
一派和谐安宁的景象。
林海出了弄堂,沿着马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一座高楼前。
衡山宾馆。
上海最早的涉外宾馆之一。
这时候的衡山宾馆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大上,外墙有些简陋破旧。
不过已经是市内顶级的宾馆了。
林海来这里,是想找个给外国人当导游的活儿。
赚钱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和对方拍个合影。
有了这些,推进后面的业务会更加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