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的坟,自己家的子孙做主。
但老杨心里拉锯一样挣扎了一下后,好奇心战胜敬畏心,跟着段枭一起举起锄头。
现在都是火化,再大的墓地下面也只是两个小匣,无名墓碑也不例外。
段枭取出两个精致的檀木盒后,将其打开,里面是两捧骨灰,恰好一阵风来,将其吹起,灰色的烟雾斜着飞去,落在旁边【裴沥篮】和【张春樱】的墓碑上方。原本干净的墓碑变得灰扑扑。
段枭意有所感,忽然拎着锄头就要去撬裴、张的墓碑。
老杨大吃一惊,“你别动别人家的墓!”
段枭这才止住动作,一只手轻拍着墓碑,“这座墓碑是18年立的,当时墓园里,还有许多空位。”
老杨没理解,“那又咋啦?”
段枭示意他看墓碑前摆满的鲜花,“一束花就要好几百了,我每次过来都能看见新鲜的花束,证明这家后人不差钱,不差钱选这么个破墓地?”
老杨顺手拍死一只蚊子,“可能他们家看重风水?这里……风水好?”说到一半,他也说不下去了,因为c区是公认的风水最不好的位置。
老杨梗着脖子,“那你也不能刨别人家的墓,除非你们警方有正当理由和文件。”
要是有他还在这儿磨叽?段枭在心里嘀咕一句后递给老杨一根烟,他并不爱抽烟,但查案时,烟、酒容易让人松懈,也更方便套话。
“你在这么久,都看见什么人过来祭拜他们?”段枭下巴朝着裴、张的墓碑方向扬了扬。
老杨吞云吐雾一阵后,眉头渐渐放松,“有时候值夜班,早上交接班时候恰好能看见,都是穿着跑腿的外卖人员过来。”
“我有一次好奇,还问过,他们说是有人在花店直接下的鲜花订单,要求送到这儿来,每次送完之后,对方都会打赏最低一百的小费,有时候甚至上千!所以这附近的骑手每天早上都盯着平台准备抢这单。”
“每天都送?”段枭问道。
老杨肯定地点头,“风雨无阻。”
段枭盯着墓碑思考,平台下单,取货地花店,送货地墓园,下单人的信息可以完全隐藏,即使他注册骑手抢到这一单也无法获得有用的线索。
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是想多了,但他总觉得‘裴沥篮’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段枭思考之后,让老杨继续帮忙留意,并且留下教务主任给他的备用机电话号后,这才捧着两盒骨灰离开,去市中心找到一家私人鉴定机构。
骨灰的dna测定相对困难,所以段枭要求对骨灰盒进行指纹、年份测定。在他的记忆中,骨灰盒是他亲自捧着下葬的,上面至少会残留他的指纹。
他依然留了电话后,便打车赶往宁安市海潮区广安门东大街106号。
现在已经夜深,他正好去探探孔庆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上次和随英分开后,对方一直没有联系他。
……
孔庆所居住的四合院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但是对方一看就不专业,留有许多监控死角。
段枭双手攀在墙头上轻轻一跃便来到院中,避开监控走到最中央的堂屋下面。
此刻的堂屋还在亮着灯,窗户上映照出三个人的影子,
段枭将耳朵贴在窗缝处仔细听,里面传出张禾教授儿媳的声音:“阿庆,妈的药没有了,你还得再弄点过来。”
随后是孔庆烦躁的声音,“我知道!但是上次警察忽然过来,我不知道他们在查什么,我不敢动!”
“我问宋萍了,她不是在宁安市公安局嘛,听说公安部最近在打击网络犯罪,为此还成立了一个特殊的专案组,几乎全国的公安系统都要优先为他们服务。应该和咱们的事没关系……”
“啪!”重物落地的声音。
孔庆声音尖锐,“没有关系?别忘了我因为什么在违背我的职业操守!”
“庆、庆……”张禾教授哭腔声中满是无措,“别、别生气。”
良久,孔庆低落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认识我了,我去想办法,再弄些药。先让妈睡觉吧。”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窗户上的影子渐渐变大,就在段枭将身形藏好后,孔庆率先出门,来到院子里抽烟。
他一连抽了半包后,才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喂,是我,医院现在有人值班吗?没什么,我有东西落下了,我现在去拿……”
说完,孔庆烦躁地将踩灭烟头,驱车离开。
段枭打了个车跟着来到宁安市中心医院的楼下,他看见孔庆按电梯后,直接找到楼层的指示牌,从楼梯跑上十楼。
此刻,电梯门也恰好开启,孔庆从里面走出。段枭趁着孔庆与值班护士打招呼的间隙,从后面溜到孔庆办公室门外的等候区座椅下,同时将手机网络通话开启,顺着门缝推到角落,随后拿着另一部手机藏在卫生间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