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认字变得简单起来了。
四贯钱,四千个铜钱。有了这钱做资本,买卖土地,种些中草药,衣食无忧指日可待啊。
碧荷美滋滋地想道。
赖四,人如其名,是镇上鼎鼎有名的一个无赖。
风水轮流转,他早年却走了大运,叫了一帮狐朋狗友,闯西域。就在大家快要忘记这号人,皆以为他葬身沙漠。
谁料他靠着贩运货物、贩卖货物赚得盆满钵满。
某夜,赖四在青楼喝花酒,两眼一黑,忽然倒在美人粉红裙下,头痛欲裂。他花重金,不知找了多少郎中,喝了无数药方偏方,身上的怪病都没能医好。
最后他在集市张榜——谁能医治这种头痛怪病,皆有重酬。
原本闻流云不想和这般无赖扯上关系。
医得好,办好事最好;医不好,又怕那赖四拿此由头寻他麻烦。
故此,闻流云即便因为购置几亩药田,手头窘迫,宁愿多看些病人,也迟迟不敢前去为他看诊。
后来,赖四找上门来,跪在门前苦苦恳求,一连跪了三日,就是没有离去的意思。闻流云这才开门,请他进药庐,姑且治治看。
这赖四被偏头痛折磨得痛不欲生,每每发病,吃什么就吐什么,整个人骨瘦形销。闻流云细细询问他的生活习惯、居所布局后,给他开了九副草茯苓方,抓配了女贞子、旱莲草、山萸肉、茯苓、菊花。每次偏头痛发作,水煎服一剂。
赖四拿了药方后,就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又吞吞吐吐道:“因为此病,四处寻医,花尽家底,又耽误做买卖,能否先赊账?待有了钱,立刻差小厮送过来。”
闻流云只想赶紧送走这号人,在本子上记了名和价钱,就让他走了。
赖四,碧荷口中念道。前阵子听吴婆婆说,他家又购置了不少田地,应当是又发迹了。
听说那赖四夜宿青楼,被赖娘子带了一帮家丁打了几顿。赖娘子一气之下,收拾了些细软,在娘家住了十几天,没有回赖家。
碧荷心里直打鼓,但是想到过几天,草药田的采收、晾晒都需要雇佣大量的人力。今年是丰收年,还得租仓库存储。目前手头的余钱只怕在采收阶段就被消耗殆尽了。
赖家建得是很气派,门头高高的,两边还放了石狮子。只是大门紧闭,走进才听见门里面传来一些嬉闹之声。
碧荷暗暗给自己打气,自己姿色平平,担忧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然而,她又转念一想,干嘛要为了烂人而贬低自己呢?烂人专门干烂事,她一点错都没有。况且,她也有自卫的能力。实在遇到了危机关头,就玉石俱焚呗。
碧荷敲了敲门,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厮开门。
碧荷说明来意,小厮让碧荷稍等片刻,他先去通传。
顷刻,小厮快步走来,说:“娘子,里面有请。”
移步至大厅,碧荷暗暗感叹,这大厅比她家都要大。脚踩的木地板滑溜溜,铺上了红绒绒的地毯,比她家的菜地还要宽。
两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各自抱了姑娘,调情嬉笑,她尴尬地装作视而不见。
两边的红木陈列架上摆了一些瓷器玉器,唯恐别人不知道财富的秘密。她正对着主位,两边各自摆放了三把木椅。
“哪来的小娘子。”其中一个轻佻男色眯眯地盯着她,朝她走来。
“我不是什么小娘子,我是赖四的救命恩人。”
“哟,还扮起戏来了。”另一猥琐男附和道。
碧荷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布袋,一脸淡定。褐衣男欲抬起碧荷的下巴,碧荷侧身避开,眼疾手快,掏出袋子里的粉末洒向蓝衣男。
褐衣男被突如其来的粉末灌了鼻子,立马打了无数个喷嚏,眼睛居然流出眼泪,面色红肿。
“你,哈奇,你这个贱人对我做了什么?哈奇。”褐衣男浑身瘙痒,尖锐的黑指甲在身上四处挠,却也不得解脱。
“你起风团还是蛮快的。”碧荷还是一脸淡定。
此时一群小厮先到,差点失去表情管理,看着蓝衣男在地上蹭来蹭去,两只不安分的手在身上抓来挠去。
赖四穿着金灿灿的绸衣在后头。
“这是怎么了?”他装作一个没事人的样子,问道。
“赖老爷,刚才这个男子想要轻薄与我,我为了自保,只能略施小计。”
“猪头,你和猫头把虾留带到客房,并帮他收拾行李。以后,他不再是我赖四的兄弟了。”赖四一脸严肃。
而后又转笑:“闻夫人,你看这样处置是否妥当。方才你的粉末不会伤及虾留的性命吧?”
碧荷微笑道:“还差一点。他只需受上两个时辰的瘙痒肿痛,无须服药,时辰一过,也就好了。”
赖四心下对这妇人忌惮三分,不敢轻视。
“想必闻夫人是因为三年前的药钱找上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