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端着茶盏,陷入回忆之中,
茶水升腾的热气,逐渐掩饰住了他的面孔,
他以沉稳的声音,开始向宁策介绍案情。
“那日本官也受邀出席,因为当天是钱推官侍妾的生日,所以他大摆宴席,邀请了不少人。”
“就是那个殉情而死的侍妾么?”宁策问道。
周政有些唏嘘地点了点头,“此女对死者可谓一往情深,伤心之下,居然服毒殉情,也不枉钱推官生前对她的宠爱。”
宁策嗯了一声,心想这两人,看来是感情深厚,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居然也不肯独活。
“那日往来的宾客很多,老夫当时和钱推官坐在一起,宴席很丰盛,酒也是好酒,不知不觉,老夫就喝多了。”
“就在这时,老夫突然看到有个仆人匆匆而来,附耳对钱念文说了几句话,然后钱念文便是脸色大变,起身追问了一句,”
宁策急忙开口:“他问的是什么?”
“他问,此事果然为真?”周政一边想着,一边继续说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钱推官便急匆匆起身,跑到不远处的案几旁,拿起一杯酒就喝了下去,随即他就口吐鲜血,摔倒在地,很快就断气了。”
宁策皱了皱眉,“这么说来,钱念文是听到梁大
人前来,而后惊慌失措,急忙喝下毒酒自尽?”
周政点了点头,“老夫也是如此猜测的。”
宁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思索了一会,便问道:“梁大人作为钱念文的上官,如此宴席,不可能不邀请梁大人吧?既如此,他又为何对梁大人前来,表现的如此激烈?”
周政说呵呵一笑,“宁策你有所不知,老夫问过梁大人,原来他一开始是没打算去的,所以婉拒了钱推官,但随后梁大人恰好有事路过此地,听到里面十分热闹,于是顺便登门道贺,却没想到,会导致钱推官的死亡。”
“原来如此,”宁策哦了一声,随即,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周大人就没有想过,钱推官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么?”
周政放下茶盏,叹了一口气。
“老夫往这个方向调查过了,只不过种种迹象都表明,钱推官是自杀的。”
宁策:“愿闻其详。”
周政:“钱推官年轻,喜欢新奇事物,那日的宴会,钱推官效仿大食人的风俗,所有宾客,都没有固定的座位,所有的菜肴,都摆在长长的案几上,无论是谁都可以随意取用,酒水也是如此。”
宁策听了,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周政的意思。
钱推官
府中这场宴会,有些类似西方的酒会,食物酒水都放在一处,任意取用。
也就是说,那杯毒酒,谁都有可能会拿到手,凶手很难准确地毒杀到目标。
宁策陷入思索中,
周政耐心地给宁策解释:“出事后,本官和梁大人立即控制了局面,而后召集仵作前来,经过查验,当时放酒的桌子上,足足有二十多个倒满酒的杯子,但只有钱推官拿的那一杯,有毒。”
宁策点头表示明白。
既然毒酒谁都能拿到手,那么就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就是作为主人的钱推官,明知道这杯酒有毒,故意服毒自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酒杯中下了毒,想要毒死任意一个宾客,而这种可能,简直太荒谬了。
难道下毒的人是个疯子,想要无理由随机杀人?
宁策有些理解周政的想法了,显然,钱推官蓄意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宁策皱眉问道:“钱推官到底惧怕梁大人什么?”
周政摇头,“此事梁大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宁策叹了口气,
得,线索又断了。
“参加宴席的大概多少人?”宁策又问。
“人数不少,钱推官交友很广阔,还有不少大食商人,对了
,当天还有个商人跟钱念文争吵起来。”
宁策听了,顿时心中一动,“争吵的很激烈么?”
周政点头,“很激烈,那胡商说的话,老夫也听不懂,但他情绪非常激动,指着钱念文的鼻子,用胡语骂人,最后还解下一把短刀,扔在地上就走了。”
宁策听了,顿时一惊,“将短刀扔在地上?这是要跟钱推官分个生死,要决斗啊,这胡商现在在哪?”
周政恨恨地叹了口气,“老夫也察觉这胡商不对劲,钱念文死后,便立即命人去找那胡商,可惜此人动作更快,早已消失不见,老夫虽然广派人手,四处搜索盘查,但至今还没有此人消息。”
“这胡商叫什么名?”
“叶海亚。”
宁策赶紧把这个重要线索记下,
片刻之后,宁策告辞而去。
得知宁策要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