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监牢。
郎衙已经醒了,虚弱地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了眼前人。
“您是……您是……”郎衙是地方知县,少有进京的时候,对京城里的大人了解较浅,难以识别出眼前人。
“本官大理寺卿,陈真。”陈真开口,脸色正然。
郎衙环视周围,确实像监牢环境,叹了口气。
地方知县沦落至监牢,也是史上罕见!
陈真也知进了监牢对朝廷命官来说,确实是人生上耻辱的一笔,但他也别无他法。
“只有这里才能暂时保证你的安全。”陈真解释道,“你既然愿意上京作证,证明也是了解一些京城情况的。”
郎衙点头,他忆起昏迷前的事来了。
他不甘心益州百姓被奚和光蹉跎,愿意用自己官职为益州百姓谋一个光明的未来,在奚和光回京后,他便安排好县衙的事务,准备上京。
可他心里的那些小想法被那所谓的外都水监丞沈师夷识清,连城门都未出便被沈师夷劫了回来,把他幽禁在县衙里,每日便给些米汤逼他就范。
郎衙心意已决,怎么可能服软!
本以为益州就此毁于一旦,却不想三日后被沈师夷手里的一个小兵救了出来,并安排好了马车送他回京。
他本以为是陷阱,不愿意接受,却听那小兵报了他家大人的名号。
季安章!
季安章的名号,郎衙略有耳闻。
几个月前其嫡子调戏国公府家婢女被处家法杖杀的行径,就连益州都有传闻。
称其是大奚史上不徇私情、明镜高悬、铁面无私第一人。
他便坐上马车赶回京城。
一想到自己要为益州百姓谋福祉,郎衙的期待与兴奋让他忘记了自己已经长达一周没有好好合眼、好好用膳了。
县衙存的粮给灾民发了,洪水来袭的那些日子里郎衙自己也是米汤就着草木灰下肚。
长此以往胃自然出现了问题。
果不其然,刚要觐见圣上,作为人证弹劾三皇子行径,结果却口吐鲜血倒在殿前。
一想到这里,郎衙便庆幸自己没有落入奚和光的手里。
若是落到奚和光的手里,自己怕是已经一命呜呼了!哪还有机会呈堂证供!
“多谢大人。”郎衙努力直起身来,轻轻一拜。
陈真点点头道:“不必多礼,这都是本官应做的。”
陈真起初也是头疼,益州知县朝上吐血,到底是给他医治还是不给他医治呢。
后来陈氏听闻此事回陈家求情,陈真才软了态度允许医治。
诊断出来,也着实让陈真吓一跳,赶紧封锁消息不让除了大理寺以外的人知晓。
堂堂益州知县,竟是饿晕过去的!口吐鲜血也是不知食用什么东西伤害胃,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真并不知道益州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事有蹊跷,越少人知道越好。
本来这种案件也不需要大理寺卿亲自审查,但事关季府、三皇子府,陈真不敢假借他人之手,一直守着郎衙。
“季大人被你吓得不轻,连续几日上朝都神志不清。”陈真开口道,“待会会有人给你送饭,你安心食用即可。本官已给三皇子殿下、季大人去了信,晚些时候本官审你,二人旁听,你可明白?把你知道的真实的说出来,本朝王法严明,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
待季云裳坐在审讯堂时,奚和光迟迟未到。
许久之后才传来消息称,三皇子殿下因身体不适,让翰林院掌院左文远前来听审。
左文远前脚刚踏入门槛,后脚便听见了古怪的声音。
郎衙是朝廷命官,相比起以前审讯的犯人多了一分优待,有一张铁椅供其就坐。
只见郎衙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剧烈颤抖,身子从铁椅上滑到地面上,郎衙口吐白沫,但还留有一丝理智,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
季云裳一惊,她万万没想到有人竟敢在大理寺卿的眼皮子底下都手脚,还是晚来一步!
她顾不上那么多,急忙上前,掰开了郎衙的嘴。
绮罗跟在后面拿着帕子将郎衙嘴里的杂物清理干净。
“唔……呃……”虽然嘴巴被清理干净了,但是仍是有白沫不停从喉咙涌出。
“再清理!”季云裳见不管用,抬头看向陈真,“陈大人,叫郎中啊!”
余光扫过左文远的脸,只见左文远嘴角带着笑意,站在远处,冷漠地注视这一切。
可郎衙确实支撑不住了,他铆足了力气对陈真喊道:“先知!先知!”
怕陈真没听清,拍了拍季云裳的手,眼睛瞪得溜圆,声嘶力竭:“先知!”
做完这一切,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身子瘫软下去,只剩手脚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