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裳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季安章回应“进”后,推开了门。
“父亲,您找我有何事?”季安章背对季云裳,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天。
昨日待季云裳准备接着回去赏月时,却正面遇见准备返回景明院的季安章。
“三皇子已归,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晨来我书房,我与你有事要说。”
季安章转过身来,双目间尽显愁容,手频频摸着自己有些发白的胡须,重重叹气。
“苏家有意将苏雪见嫁与三皇子为皇子侧妃,云裳,你可愿意为了季家日后繁荣牺牲自己婚姻?”
季云裳“扑通”跪在地上,掷地有声:“父亲,女儿不愿!”
季安章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鼻孔一张一合,似用力呼吸保持平静。
昨日奚和光暗示正妃之位本属意季家嫡女,可看到季云裳之容貌时有了另外的打算。
季安章虽对奚和光以外貌衡量女子价值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又忍不住希望能攀上奚和光。万一赌对了,季府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小厮上前把门关上,季安章顿了顿接着道。
“三皇子悄悄透露昨日一整日圣上都昏迷不醒,太子之位空虚,圣上手谕未成,一切皆有可能。圣上仁爱百姓,后宫甚少踏入,子嗣单薄,适龄唯有三皇子一人。你若嫁与三皇子为正妃,我们举季府、侯府之合力促他上位。哪怕日后你当不了皇后,也能保证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季安章将目前的情况说与季云裳知晓,希望改变季云裳的想法。
他可不要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卖女儿求富贵呢!
季云裳大脑飞速运转,前世圣上驾崩原因是季羡泊下毒,发生时间是三年后。此时若是真患重疾,怕是难以支撑三年之久!
听季安章言语,昨日是打消了奚和光的求娶,但季安章贪恋皇权,嗅到了奚和光的暗示,前来敲打季云裳。
“女儿以为,三皇子殿下并非值得托付之人!”
“为何?”季安章震惊,胡子也随之一颤。
他混于朝堂多年,虽与奚和光代处理的政务没有直接关联,却也听了不少同僚的夸赞。
对待疑难问题,快准狠!
待人处事交往,友谦通!
就连两次来府拜访,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季安章。
季安章从最开始的担心站队不当而抱怨奚和光来访,到现在慢慢臣服奚和光散发出来的符合皇帝的气息,愿意让季云裳为了季府未来争一争。
“江泠县主曾偷偷告诉我,三皇子幼时正逢二皇子病重离世,无人关照,整日与太监们混在一起。正好撞见了大太监折磨宫女,心里留下了阴影,从此落下不举的毛病……”季云裳此话一出,季安章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杯子摔裂,温热的茶水险些溅了季云裳一身。
“此话当真?不是江泠县主哄你玩的?”季安章询问道。
季云裳没有说谎,前世奚和光确实有此症状,发病时常常自暴自弃,清醒后便会将伺候的侍妾打死。
季云裳心中不停道歉:辛苦楚姐姐背个锅,反正父亲不敢去国公府求证!
季安章想起,奚和光今已二十岁,但却从未听过喝花酒,或有通房丫鬟的传闻。之前只道是奚和光洁身自好,现在细细一想只觉得另有隐情。
江泠县主与季云裳交好,没必要以假话相骗。如此看来这趟浑水,季府确实不能趟了!
季云裳低着头,小声说道:“此事县主交代,‘只能你知我知’,断不能让第三人知晓了!父亲千万以季府前途为重,不要大肆宣传了去!”
季安章欲唤季云裳退下,却听到小厮匆匆忙忙进了院子,喘着粗气,说道:“老爷,不好了!东门有人哭喊着说是在季府做工不给钱,要街坊邻居都来开开眼!”
季安章季云裳二人匆匆赶到。
站在最前面的人长得彪悍如熊,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深陷在眉骨之下,闪烁着阴森的光。鼻梁塌陷,鼻孔朝天,嘴唇厚而翻翘,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他身后还站着一些男人,他们互相之间称兄道弟。有的瘦小如猴,有的彪悍如牛,但无一例外身上都不带着一股酒味。
季安章心下了然,这群人大抵都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爱好喝酒汇集到了一起。
为首之人自称是田嬷嬷的丈夫,说季府已拖欠田嬷嬷六个月的月例了!实在是活不起了,找上季府讨要工钱!若是还不给,只好叫上街坊邻居看看表面光鲜的朝廷命官私下竟不给工钱!
季安章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田嬷嬷殴打少爷主子,只将她发卖已是顾念季府老人的身份了,你们如今上门来只管补给你便是,何必动这么大排场?”
“嚯!”武三郎,田嬷嬷的丈夫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由笑出声,将嘴巴前的胡须吹得老高,“季老爷,我家那老太婆可是交代了,她什么都没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