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去五禽堂,江霜白抓着她的手一起跟过去,那手中还牢牢握着破碎的佛珠。赵露华再也支撑不住:“走吧,其实,我输了,很不甘心,我不甘心输给你……你知道吗,总有一天……”
江霜白一愣,赵露华的手从她掌心滑了下来,垂在白色的担架旁,越行越远。
佛珠零零掉落在地。人来人往,踢来踢去。
“你不甘心……”江霜白念叨着这句话,慢慢冷静下来。她忽然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不了解她。
她不是无欲无求,不是不计较,已经不是那个八岁被白雀寺称赞充满定力天赋的比丘尼。
江霜白逐渐握紧拳头,与此同时,她又很愧疚。她把菩提子一颗一颗捡起来,包括碎了的,慢慢在掌心握紧。
转过身,冯紫霄、薛长逢,还有比试完不久的横眉都在面前,娄青遥在一旁抱着手沉默不语。薛长逢道:“回去吧。”
横眉没好气又无奈地指指她:“你非得搞些新闻不可呀,真的,别胡闹了。”
冯紫霄什么也没说。
他们从她身边经过,见她没跟上,又催促。江霜白将双刀收回锦袋,空虚地站在原地,反正她不想回去:“我要修复她的菩提子,你们先走吧。”
“先回去,交给派里的炼器师来看。”冯紫霄提高声音。江霜白没有回头,自己朝前走去:“这不是普通的法宝,你们不会。”
后面再怎么催促,她也不搭理了。江霜白到处找着望天教弟子,询问墨夕在何处,终于在刚回来的吴潇那儿得知也许在龙渊池。她记得,赵露华说过这串珠子是白雀寺的住持在她离开前郑重赋予的,每一颗都采自清净天离恨宫那株望不到顶的菩提树,后又灌注赵露华自己的修行。
今日碎了三颗,修行也随之有所破碎。住持曾言若遭不测,可遇有缘人帮助,名中带红日和迟暮之意。江霜白想起去年曾和墨夕相见,她一眼便认出了赵露华珠子的来由,名字又有个“夕”字,当是有缘人。所以要找她。
去龙渊池的路并不顺畅,既是因为不熟,也是因为江霜白仍忘不掉刚才的情景。
“我不甘心输给你……你知道吗,总有一天……”话一直在耳边回响。江霜白自嘲地哼笑一声。
“总有一天”,多么挑衅的话。她也在发火的时候说过,那时给赵露华堵了回去。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
……………………
日中早就过了,但山门口的熊成与朱阔还是昏昏欲睡。
直到看见一个身影神色匆匆地飞来,不时回头看看,似有些慌张。她一到山门口,就取出请帖给他们看,说是要到外面逛一逛。熊成朱阔有些犹疑。
“我要出去。”这说话一字一顿,开始目露凶光的,正是江霜白。此刻她没有心思跟熊成朱阔解释什么,如果她出不去,她准备直接动手。
这时,娄青遥当头落在她面前。
江霜白刚刚发觉,这个一起长大的同伴,从来没有这么冷漠。
“去完龙渊池,怎么不再去五禽堂?”他的声音没有感情。
江霜白一愣,随后也用冰冷的声音反问:“你又怎么不去?”
他哼了一声,脸上是讥讽的笑:“她刚才叫我不要再碰她,那就一刀两断吧。”
“你一定是咎由自取!那就别再招惹她。”江霜白同样讥讽。这时,眼前又立住两个魂魄,一个是娄青遥的,一个是她自己的。
真是走哪儿跟哪儿。
“你不能走。”
“你们说不能就不能?”江霜白重新去握刀,却在锦袋里摸索到了一个纸风筝,忽然想起范姜芸来。
“今日有风,送你逃之夭夭。”
确有风吹过,林涛之声,仿佛要人冷静。娄青遥的声音响起:“走有什么用?总有一天会被抓住,也总有一天要回来。你不喜欢受控,可一劳永逸的,应该是反客为主。”
江霜白只觉震惊,发抖着指着娄青遥:“你听好,我没你这么无耻!”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看着娄青遥无动于衷、坚持己见的样子,她忽而落寞。
毕竟是同生共死的同伴,无论如何,她不想说刚才那么重的话。她将菩提子装进一个袋子,交给娄青遥:“对不起。不管你想怎么样,咱们打小一块儿长大,你不要再欺负露华了。”
“我欺负她干什么。”
“那就好。我不在,师父不顾及她的时候,他们会欺负她,你能帮就帮一些。这串珠子,你交给墨夕。”江霜白红了眼睛,然后毫不留情地推开两个魂魄,几下躲开他们的捉拿。
两个魂魄飞起来要去抓她,这回哪里抓得住。江霜白脚下已经出现了一只鸿鹄风筝,双眼发红。
又一阵风过来的时候,风筝与人早已飞到千里之外,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这怎么办?继续追吗?”江霜白的魂魄不知所措,娄青遥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