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又抬起头，额发都乱了。
“还有，我后来才想到，也许我和你在破林子看到的是霍濂之的另一个魂魄……我那时竟没有细想，为什么自己不需要符箓就可以看到他的鬼魂。”
“所以你开始怀疑，自己也是重灵？”
陈轩璃点点头。她后来去藏书阁查阅过关于重灵的书籍，果然得知重灵可以看到同类的魂魄。后来她对于父母不让自己修炼，总结了一个自己觉得有些荒唐的理由：重灵一魂天生嗜杀，所以他们要绝了她修炼的可能。
“也许，他们认为，你不接触武法，安然一生，对你来说是好的？”
“那是他们觉得。”
“……。后来，陈姑娘怎么确定自己身份的？”
陈轩璃想想就觉得好笑：“赤眼紫貂。”
当日挖出白瓷坛子，赤眼紫貂就不见了。想到它曾是杜若的师姐的召唤兽，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这只灵兽在见到陈轩璃后就显得很心虚。它说什么也不知道，陈轩璃就死死盯着它，放出钓饵：“赤眼紫貂，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不应该是他们的小孩吧？他们因为我是重灵而收养我，因为不想让我杀戮所以不让我修炼。连我的名字取得也不一样。”
一引诱，赤眼紫貂禁不住，终于招了。它所说的竟与陈轩璃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只补充道，她的生日其实还要再早几天，是八月十八，是陈远闻经过一个田家将其收养的，不让修炼是出于好心，希望她可以永远不知道自己重灵的身份，安安稳稳度过一生。至于玉，也是交给沈聆霂佩戴了。
陈轩璃最后找了沈聆霂确定，那时已近年底。沈聆霂只好吐露，她知道这个妹妹是重灵，可别的收养之事，她也着实不知情。见陈轩璃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整日心神恍惚，沈聆霂放弃了那年的年底闭关，住到苍云峰顶，终日照顾着姐弟俩。
不过陈轩璃远比她想象的走出来得快。首先她让沈聆霂隐瞒自己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接下来就要回了自己的玉。
“我不是不信任姐姐。”陈轩璃握着玉，让手心将其捂得温热，“我知道你保护我，可往后的日子，还得我自己保护自己。更何况，柳素安怀疑你是重灵，要是哪天她发现玉不在你身上了，这不是很刺激？”
“……”沈聆霂有些无语，转而问道，“留儿，我不知道你的态度。你会因为金字盟袒露自己的身份吗？”
“为什么要袒露？”陈轩璃仔细擦拭着玉，“虽然我不完全认可爹娘掩藏我身份的观念，可有一点说得对，金字盟是束缚。我可不想什么破规矩来掌控着我。”
当下的墨夕和当时的沈聆霂一样，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所以……”墨夕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说。
“所以。”陈轩璃也思索着，似乎也没有哪层因果关系成立，于是强说道：“所以我跟你一样，也不是这里的人。”
“别这样说。”墨夕摇摇头，“从小到大，难道情义是假的吗？”
陈轩璃用脚拨着水：“我只是觉得，既不是这里的人，留啊、离啊，不如走了干净……结果你还回来了。”
“？”墨夕不明白她的意思。
“算了，管他呢。”陈轩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突然再次跳入水中。
清凉涌入脚底的一刻，她已经变得明朗，脚玩着水，好像已经不是刚才的陈轩璃。
墨夕看得一头雾水，但想想陈轩璃总是这样，虚虚实实，明明暗暗。
……………………
“就这样吧，虽然还有很多想不通的，但你说得对，一切都是新开始，这也是一个办法。”她淌着水走向墨夕：“教我封印术和结界术吧，弟妹？”
“？陈姑娘不是不想学吗？”墨夕后知后觉，发觉不对劲后，忽然脸一红，“刚才叫我什么？弟……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