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修回到宿云檐时看见的便是树上俩树下一个互相嬉笑怒骂,远处四个娇弱贵女互相搀扶垂泪含恨的诡异场面。
院内其乐融融的氛围随着他的到来戛然而止。最先停下的是最高处的叶云满,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家亲大哥气场妖魔化,下意识收了谈笑想要爬下来。
陈元振抱住她土肥圆似贴在树上的毛毛虫般的身子,背后忽地一阵寒毛耸立。他抱着皮猴低头远眺,正对上院门口身着青色官服的少年杀意庞然的视线。
风流桃花眼微微眯起,他轻笑,将唇在怀中挣扎不休的叶云满额上一贴。
“陈元振!放开她!”叶鸿修的怒吼远比纪瞿的威胁来得更有压迫感。叶云满应声一颤,连滚待推地从陈元振怀里挣脱开,爬下树奔向大步而来的青衣少年。
“大哥!”叶云满刚挤出一脸讨好就被叶鸿修严严实实揉入怀中。她来不及说话,抬起头就被按下。
叶鸿修冷着脸朝纪瞿行礼,转而用目光剜向悠闲袖手的陈元振,“陈左参议,你已经是在议婚的人,该知检点了!”
陈元振颇有兴味地挑眉,桃花眼中光芒幽幽:“‘检点’?我与表妹一同玩耍而已,何须用上这种词语?叶大表弟,满表妹可不仅是你一个人的妹妹。”
叶鸿修下意识箍紧怀中弱弱挣扎的皮猴,咬牙缓缓道:“左参议,你有很多个妹妹,但我只有她。”说着他狠戾的目光一扫远处目露嫉恨的几个贵女,吓得她们瑟缩如鹌鹑,“你既已议婚,为了日后两家和睦着想,你都当谨慎自省!”
说罢他也不管脸色一会红一会黑的纪瞿,抱起叶云满大步离开,狠狠关上院门,将众人目光隔绝于外。
纪瞿盯了半天门板,仿佛能盯出朵花来:“本殿下这是……吃闭门羹了?!”
陈元振摸摸鼻子,抬头看天:“叫被扫地出门更合适点。”
“这叶鸿修好大的胆子!”纪瞿大怒,想要上前拍门,被陈元振一把拉住,“哎,三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叶修撰如今是圣上面前当红的人,有点脾气是自然的。咱们不如邀四位贵女一同去游园,作先前赔罪之礼。”
陈元振好说歹说劝走了纪瞿,又捎上四个被忽视已久的世家千金,却在转身前颇富深意地睨了眼宿云檐紧闭的院门,满目深沉。
门板在身后重重关上时叶云满心觉不妙,挣脱开叶鸿修的桎梏脚刚落地就想跑。
熟料叶鸿修动作比她更快,拽回她按在身前便是照着她屁股两巴掌,同时怒斥:“小满儿你知不知错?!”
叶云满是万万没想到叶鸿修会打她,原以为他要训左不过口头上的训斥,没想到她今日是真的气极了。
巴掌落下发出脆响,怒极昏头的叶鸿修便清醒了些。他松开手,见小妹捂着屁股满腹委屈地迅速后退躲开他,突然慌了神:“小满儿……”
叶云满噘嘴,满心满腹的委屈——纵然她一时忘形失了分寸,可她也只跟表哥亲近啊!何况她和陈元振相差整整十岁,会觉得他俩相处不纯的人心里才有问题吧?!
方才满院子的人,只有陈元振一个是真心待她的啊!
叶云满越想越委屈,可满心委屈在看清叶鸿修如冠似玉的侧颊上三道清晰醒目的指印时便霎时全然消失。她惊呼一声又扑了回去,指着叶鸿修脸上的伤诘问:“大哥!是谁打了你?!我替你报仇!”
叶鸿修捉住叶云满的手,顺势将她抱起进入内室,又呵退了月笼和行云,紧紧拥住她。
叶鸿修两年前考中贡士后便鲜少有这种萎靡的反应,上一次是从水月庵出来后。叶云满心知不妙,一边伸手回抱一边回想今日发生的种种。
方才的事情虽然让叶鸿修恼怒了,但明显达不到水月庵事件的当量。可细想下来今日陈氏和叶云淑也没做啥幺蛾子,那么便只能是去端和帝御书房时出了什么问题……
联想到叶鸿修脸上三道指印,莫不是云和公主求爱失败打了他?不对呀,那叶鸿修应该高兴才对啊?
叶云满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遍遍拍抚他脊背安慰他。
叶鸿修越长大越像个闷葫芦,有许多事即使问了,他也不一定会答。
少年将头紧紧埋入她颈项间,渐渐地颈间一片湿意弥漫。叶云满心头一凛,觉得她或许该找人问问今日御书房发生了什么事。
空置的烟波致爽殿住进了一个金头发的洋人。
太监和宫女们一开始还会聚在一起对着金发洋人的背影指指点点,办事效率和态度也是极端散漫。但只不过半日,烟波殿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已全部唯他马首是瞻,态度殷勤、格外小心,生怕怠慢了这位洋财神。
索恩的行李不多,不出半个时辰就已布置妥当。他让小太监去泡上一壶好茶凉着,又让宫女去备下冰镇水果和爽口小食,等着将会络绎而来的贵客。
不料第一个来的,竟是身份不那么贵重的叶云满。
而且她刚坐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