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陈老夫人一拍桌子,大怒,“你还说他如何疼爱你,真心疼你会让你低声下气求到这儿来?!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又要一家家上门去找审卷官的小子们?他倒全了自己的干净名声!”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叶云满立马收起挤出来的眼泪防止陈老夫人越看越气,思忖了会才开口:“外祖母多虑了,如果您不同意我也决不会做出一家家求人那般丢面子的事,而且我大哥他也不会让我那样做。”
“那你就是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陈老夫人眯眼盯着她。
屋内气氛愈发诡异沉重,周围的丫鬟婆子们纷纷垂了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叶云满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良策,更何况陈老夫人对叶鸿修的偏见根深蒂固,要劝动她恐怕光撒娇是不行的。
一旁的陈元振已经好整以暇品起茗,估计是在坐等看她还能怎么补救。
良久,叶云满抿唇,将裙子一撩干脆利落地朝陈老夫人跪了下去,直直磕了一个响头:“外祖母,外孙女知道想让您对我大哥改观很难,但这次外孙女是真心希望您能出手相助。”
“三年一次的会试对十年寒窗的士子有多重要您也是知道的。外孙女真的不希望大哥非是折戟与答辩难,而是败于人情往来。”叶云满不理会陈老夫人拉她起来的动作,俯首贴地,竟真有了三分哽咽,“无论他是何出身,无论他在您眼中是心机或城府外孙女只是不想看到一个真心疼我的人被当成讨好我亲人的工具。”
陈老夫人扶不起一个九岁的女娃儿,被她气得往后躺倒在红木椅背上,痛心疾首道:“为了一个庶长兄,你竟甘愿做到如此?!你平日里是多骄傲的一个孩子!你竟愿为他下跪?!”
“求您助他这一回。”叶云满再一叩拜,眼中已噙上泪花,“求求您。”
事已至此陈元振也坐不住了,在她身边并排跪下,周遭仆妇瞬间噤若寒蝉:“祖母暂且息怒!满表妹如此情真意切,您不妨依了她这一回,只看那鸿表弟学问如何造化如何吧。”
“振哥儿你也要帮腔?”
陈元振摇摇头,恳切道:“祖母,我们陈家如今势大风大,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陈氏族人的一举一动。当年鸿表弟出生一事虽是叶姑父之错,但姑母置气十余年不记鸿表弟入自己名下已是惹人非议。若是今年春闱因陈年旧事涮下鸿表弟的卷子,只怕都察院会有不少弹劾祖父徇私枉法的折子啊!”
陈老夫人气极反笑:“好好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替那个庶子说话!那就在这里跪着吧!”
叶云满闻言一惊,不欲将陈元振也拖下水,急急道:“外祖母,这是我一人的主意,罚我一人即可!”
陈元振也忙道:“是啊祖母,孙儿只是就事论事,没想偏帮鸿表弟。”说罢掸掸袍子站起身,扶住陈老夫人手臂,“祖母您若是还气,那孙儿就扶您去休息。”
叶云满倒是未料他甩手走得如此干脆爽快,嘴角抽了抽——本以为他还会来两句表达下表兄妹情深的,这卖队友速度,杠杠的!
但他竟肯帮叶鸿修说话也是出乎她意料。叶云满收到他抛来的一个媚眼,琢磨了半天才想通这应该是稍安勿躁的意思,遂整整姿势,在寿安堂正午青瓷砖上跪得笔直。
陈老夫人走前没说什么时候让她起来,走后也没派人过来扶她,周围的仆妇们便一个也不敢擅动。叶云满用目光逼退想上前扶自己的行云行藻,抠抠砖缝里的尘泥,瞧着透过窗户的日光从东边渐渐挪到西边。
叶云满这副躯体毕竟年幼,跪上几个时辰又没蒲团垫着,双膝早已麻木。就在她跪得昏昏欲睡之时身后突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叶云满顿时睡意全无,也意识到这是个装孱弱的绝好机会,遂两眼一闭直接装跪着睡着了,等着听来人会说什么。
陈老夫人被陈元振劝了大半天总算消了气,本以为一向狡猾的叶云满会偷奸耍滑,熟料她竟真的老老实实跪到现在。错愕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心疼与自责,两鬓微白的老妇人推开仆妇的扶持上前搂住那个瑟缩成一团的小娃,“心肝”“满丫头”一迭声地喊。
叶云满听得鼻头发酸,心想陈氏和陈首辅虽不喜欢自个,但这个外祖母待自己是真心的好。只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日目的成不成只看这一招管不管用了。
她佯装已经睡着,在陈老夫人怀里动了动,呓语:“娘亲……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话一出叶云满便感觉陈老太的身体莫名僵硬,这反应可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她正暗自诧异,头顶上忽然炸开陈老太悲痛莫名的怒叱:“我就知道老大不会真心待满丫头!什么女娃什么亲近庶子都是借口!”
——嗯?!
叶云满满心诧异,但这般动静之下她再不醒便要暴露装睡实情了。虽还想听陈老太太怒极之下会说些啥,她仍是扭扭头,睁开眼:“外祖母……”
这一声孱弱如幼兽,叶云满都不知道自己竟能发出这么嗲的声音。陈老夫人闻之便是满心怜爱,连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