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目光森然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伸出手臂很自然地揽在时漫的肩上,懒洋洋地吐出清冷的几个字:“姐姐,走了。”
时漫愣了一下,侧目瞥了一眼男人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骨节分明,纤长白皙,在心里暗暗“嘶哈”了一下,又掂量了掂量现在的情形,把嘴边的那句“帅哥,你谁”咽了回去,转而歪头冲王先生娇媚地一笑:“我弟弟来接我了,后会无期。”
“弟弟”身上有淡淡的冷松香。
男人放在时漫肩上的手指在听到“弟弟”两个字时微微颤动了一下,并不明显。
茶馆瞬间躁动了几分,目光齐齐投射过来,王先生面露难堪,却也不敢再声张。
男人揽着时漫,带有一丝缱绻:“走吧。”
时漫点头。
俊男美女并肩走出了处处散发着年久失修味道的茶馆,仿佛两人与外界天然形成了一道屏障,那种新鲜的旺盛的色彩,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推开门仍然是世间烟火繁闹,飞鸟扑棱棱地落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叫嚣着夏天。
三点多钟的日头,仍旧有些毒辣。
“谢谢。”时漫对一旁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的陌生男人说。
她没有抬头,有些倦了,语气中带着一种随意与冷静,像是不怎么有兴致,嗓音却仍旧与少女时代相差无几。
男人怔了怔,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随即松开手,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客气”。
再无交流。
时漫走到路边的公交站牌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男人慢慢走了几步,坐在长椅上。
他手肘撑在修长的腿上,完美如雕塑。
听得一阵热闹的彩铃响起,十几秒后,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背景音里掺杂着街头市井聊天儿以及麻将打出落下的撞击声。
时漫闭了闭目,深吸一口气,十分愤怒,又有些无奈:“妈,我是跟你有仇吗?”
那头觉得莫名其妙,停顿了片刻:“你这是什么话?”
“不然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样的相亲?!还是三场!!!”时漫一想起今天那几个奇葩极品男就头皮发麻,“你知道今天来跟我相亲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
“……”
“知道你还给我介绍?”
“不然呢,给我介绍啊?东风,”冯兰香打出一张牌,“你说你也快三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说出来我都觉得丢人。我看他们几个条件都还可以,你选一个吧。”
“……”
这难道是在菜市场挑大白菜吗,可以随便选一个。
冯兰香:“要不是你平时不上进,我至于替你操这么多心,前前后后都给你看了多少相亲对象了,你都说不行,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啊,真是的。”
“我怎么就不让你省心了,我又没求着你让你给我找对象,是你非要擅自做主让我去相亲,不满意也不能怪我啊。”
“那你倒是带回一个满意的来让我看看,”冯兰香打出去的牌接二连三被碰了,越说越气,“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成天在忙什么。当初让你考师范当老师,工作稳定,对象也好找。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着,工作不稳定,也没人愿意要你。你看人老秦的女儿,多懂事啊,毕业之后当老师,找对象,生孩子,孩子现在快满月了。她从小还没你学习好呢,现在可比你强了不止一点儿。”
“……”
还是那些车轱辘话来回说,时漫已经说厌了,她也不想再妥协。
“妈,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去当老师,我就是不想去,不行吗?我的工作是导演,一天到晚得在剧组拍戏,我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应付那些相亲对象,我不想随便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过日子,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您能别再逼我了吗?”
“我逼你?时漫,你有没有良心?!”只听得那边传来哐当一声拍桌子的声音,“从小到大我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了你好,你没对象,我给你安排相亲,还错了不成?!”
时漫吐了一口长气,在公交站旁徘徊,越发疲惫。
她说服不了冯兰香。
也消除不了她们之间的矛盾。
许久不见,母女之间的话题除了相亲就是相亲,再无其他。
公交车前前后后来了又走。
路边行人不多,男人一直安静坐在长椅上,始终没有上任何一辆车。
“妈,我已经二十七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干涉我了?”时漫受够了。
“等你结婚我就再也不管你了!”冯兰香痛痛快快扔下一句话。
电话中断。
放下手机,时漫做了个深呼吸,仿佛大病初愈,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