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在上,我此生心愿亦是如此,若无灵力何来生灵,若无世间何来我们,我愿舍去一身修为性命,只求三界安乐。”
封九念望了一眼楚逸舟,却发现他也在看她,开口道:“我这人一向运气不好,但遇到你们实乃大幸,我愿以全部修为性命为祭,换三界安乐。诸位,来世见。”
楚逸舟抬头望高耸入云的佛像,佛陀面露慈悲,“我愿以性命修为交换,望佛祖怜悯众生,还三界安乐。”
又转头对封九念:“来世见。”
封九念一笑。
其余弟子虽未入附神境,却也忍痛进入,而因无涯师兄用御龙印打开七佛法阵,虽放出了魔气,却也停止了里面的伤人灼浪。
他们跪坐在缠龙柱四周,一边巩固结界,一边献祭灵力,齐声道:“我愿以全部修为与性命为祭,换三界安乐!”
归一镜外,看着他们被烈焰灼伤,陈情至此,有人哭出了声,有人重重叹息,有人缄默不言。
天际金光一闪,乌云退散,雷鸣已止。
魔蛟自空中坠下,落人七佛塔侧的万丈深渊。
无涯持剑,自空中落下。
冲击之下,他险些跌倒在地。
此时他已须发尽白。
他以一己之力,搏杀魔蛟。
他的道终是错了。
他不曾回头看我,我却呆滞地望向他。
他以识海传书,信的开头便是罪己诏。
他传书给所有修者,独独未给我。
“吾此一生败笔,全系今日又在昔日,错上加错,愿以性命相赎。三界安危托付诸位,望诸位,苍生救苍生。”
读完那一刻,他迎着东方天际的一缕微光,沙尘般一点一点逝去。
我再也没有师兄了。
万念俱寂。
我忍下眼泪,如今不是悲痛的时候,“诸位已经看见,七佛塔并非打开便会有灵力涌现,而是魔气。”
我用法术让归一镜显现出那日神君熹所说的话。
数年骗局,一朝揭破,修者皆大惊。
“徐清风当时并非无缘无故进入七佛法阵,而是为了让七佛法阵运转,他是第一个献祭灵力之人,此时入阵之人是徐清风的同门,故友以及与他并不熟识之人。而我们虽未入附神境,但却可以合力结阵将灵力渡给他们,让他们去催动七佛法阵再度运转,我知修行不易,灵力珍贵,一切以诸位意愿为主……”
“我愿意,他们连性命都甘愿舍弃,不就是些许灵力,大不了重新修行。”
“我也愿意!”
“我愿意!”
众人之声鼎沸,我愣在原地,眼含热泪。
一个女掌门过来推了推我,“这孩子傻这啦?”
我回神憨笑,却热泪盈眶。
徐清风你看到了吗?
你心天下已知。
众人合力结阵,与七佛塔处阵法相容。
那次灵力汇聚之盛,旷古未有。
彼时阵法与天地同光,东方旭阳升起,金光普照大地。
苍生救苍生。
七佛塔往各自镇守方向移动复位,再不差毫厘。
七佛法阵正常运转,魔气消失,灵力涌现。
此后世间,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因御龙印打开了七佛法阵,加之众多灵力汇入,范清越等人并未耗尽灵力而死,平安出了七佛塔。
看到数百人相迎,范清越一时竟哭了出来。
封九念与楚逸舟相携而归。
寂松启程回了姑苏寺。
苏望年修起了剑,还创了一套剑舞,令我……无法形容。
上官南烛上次为我吓唬了那些修者,此刻还在“避难”。
我一人牵马走在江南小镇之上,街上一个老道士拿着拐杖敲打着自己不成器的小徒弟。
“你小子不好好修行,连凝气境还未到,便嫌弃我是凝气境,我当年可是仙踪境,为了给七佛塔献祭灵力才跌的境,要不是当年我们献祭灵力,现在有你没你还不知道呢,还嫌弃我。”
小徒弟不服气,噘着嘴:“师父,现在仙踪境多得是,你有什么好炫耀的。”
老道士敲得更快了,“你再说一遍?”
“师父别打了别打了,徒弟知错了,您老人家最厉害了。我们这一辈要好好感谢你们,也会努力变得更厉害的。”
“这还差不多。”
两人说笑着,相互搀扶往山上走去了。
我看着他们轻轻笑了,如今七佛塔中又多了一座佛像,更名八佛塔,那佛像立于东南,外形与先前诸佛皆不同,世称众生相。
一切都值得。
江南三月,竹外桃花三两枝,我抬头看花,一条白绫落下,我顺势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