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殿下见笑了。”
沈明珠挣脱他的爪子，嘴上挂着淡淡笑容，薄汗浸透发丝，贴着下颔流入芳华。
轻喘小气，甜腻可口的香味冲入鼻腔。
记忆不受控制的拉回某夜，慕渊琛眼神晦暗不明，微微低下头，注视水汪汪的眼睛：
“明珠，你可愿嫁孤？”
沈明珠腼腆一笑，怯怯抬眸，迎上他炽热的双眼，瞬间脸颊通红，低眉痴笑：
“明珠自小爱慕殿下，自然是愿意嫁给殿下的。”
“不过…明珠自小知道自己配不上殿下，殿下如此高贵，自然不会纳妾，所以让明珠看着殿下遇到合适的人就好了。”
风留住芳香，拂过她的每一缕青丝，一双含情的眸透露着坚毅与忠贞不渝，异常耀眼。
“明珠已身许，孤的太子妃只能是明珠。再过几日父皇生辰，孤去为我二人求婚。”
他的一字一句不容置否，深情款款。
沈明珠低眉“嗯”的一声，冰冷的眸子藏在云后，宛若一朵盛开的红蔷薇，稍不注意，刺痛掌心。
终究没有送慕渊琛回东宫，沈明珠选了一条便道。
红墙年久失修泛着灰尘，底下杂草夹缝求生，风一吹，大把贴着地。
脚底有些沉重，她手撑着倒下的枯木，血腥味淡淡的弥漫在口腔，猛地口吐鲜血。
青色的草染成暗红，风一吹，血珠漫着叶脉扩散，扎根旧土，青砖泛红，如同画师的宣纸，浓妆艳抹总相宜。
眼皮子不自觉合拢，突然被一双手扶住。
猛地抬头，随风尴尬的挠头笑笑，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属下要扶您，王爷要属下扶…王爷是锦王殿下。”
沈明珠不认识随风，上辈子慕云深最得力助手是清欢和温珏，并无其他人。
扭头，见角落里少年的半张脸隐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迎上她的眸子，并无言语。
暂时放下疑虑，她颇为不好意思：
“那就劳烦随侍卫了。”
随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送走眼前的大佛，回到主子身边。
“王爷，这太子请人帮忙，结果连个马车都不给人家准备，太不厚道了！可怜这么好看的姑娘还要走路回去。”
“换我喜欢的姑娘啊，我就算走，也要把她送到家门口。”
慕云深耸了耸肩，挑眉轻笑：
“丈母娘揍得重吗？”
“可别说了，揍得…”
意识到话头不对，随风瞪大了眼：“王爷！”
慕云深肩膀轻抖，单手捂唇掩着笑，盯着那滩鲜血想的有些出神。
……
落霞与孤鹜齐飞，护城河的水静静流淌，沿着四通八达的水路进入挨家挨户。
雨后的虹桥挂在天空一角。
满园桔梗徐徐摇头，叶底深青翻涌，像海浪，一圈又一圈无穷无尽。
慕云深独守长卷，写了一句又一句，像四季，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
合上卷轴，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到紫檀木机关盒，他才发觉双腿无力，蛊虫反噬。
浅抿着薄唇，力量集在手心，杵着椅子身边的拐杖，勉强起身。
世传锦王有二十六房姬妾，每一个容貌艳丽，乖巧温顺，可只有府中之人知晓，二十六房姬妾安置在锦王府新建的府邸。
锦王鲜少住。
原王府大部分种满一种叫做桔梗的花，前朝之人称呼它为铃铛花。颜色众多，锦王偏喜白。
白色的铃铛花簇小，形似铃铛。锦王府的铃铛花簇簇盛开，如同合上的扇头，美其名曰桔梗。
…
慕云深杵着拐杖，直入鲜花深处，四下桔梗有些早已枯萎，有些苦撑着生命。
鲜花深处一处竹林，临近盛夏，新笋长出了嫩芽，争着向高处爬。
伐竹取道，迎面一条小溪默默汇入护城河，溪边长满了小杂草，掩盖住本种下的桔梗。在阴雨连绵的金陵，桔梗很难养活。
今天，慕云深不顾这些。
沿着小溪向上走，他拍了拍衣裳沾着的泥土，脸色苍白，试了一下，扯出一抹还算好看的笑容。
小溪的尽头是墓碑。
“亡妻之墓”四字，深深地刻在其间，云深眸中温柔，用袖口擦拭碑间灰尘。
他忘记了上一次来时是何时。
挖取几刨土，小心翼翼的将卷轴埋入其中，如同对待绝世珍宝，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落落。”
少年呢喃一声，脑袋轻轻触碰碑面，深呼一口气，脸上是苦涩的笑。
掏出酒囊，他喝一口，抬手，也洒一点。
“这次走了，下一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会怪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