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从书房的窗外洒落进来,落在姜裕的一侧肩膀上。
他直挺挺地跪在书房水墙造景前的那堆石子上,膝盖上钻心的疼痛顺着他的膝盖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立而变得麻木,清晰的,只有他身上一道道鞭痕留下的疼痛。
尖锐、刺痛,像爬满全身的荆棘无处不在。
旁边的主卧里隐隐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之声,那是他的母亲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流泪。
别墅里很安静,那道刻意压抑的低泣声也变得清晰。
风吹动庭前的树叶摇曳,在书房雪白的墙面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有些艰难地,从地上拾起他的手机。
[才叔,我父亲呢?]
走的时候母亲明明还很开心。
她是和父亲还有白兰汀一起出去的。
可回来的时候,却只有母亲一个人。
他的母亲一向是个很钝感的人,即使早就发现了父亲的异常,但只要没有亲眼看见,她就总能找到理由宽慰自己。
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工作太忙,所以他才很少回家。
母亲总是这样宽慰自己,骗着骗着,就连自己都相信了。
可他不同,从他发现父亲越来越晚回家,有时甚至还夜不归宿以后,他就怀疑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当他的脑子里产生这个猜测以后,他没有留给自己彷徨和猜疑的时间,而是第一时间就找了一个私家侦探去跟踪他的父亲。
果然,就被他查到了父亲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比母亲年轻,却没有母亲年轻的时候漂亮。
他害怕母亲受伤,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谨守着这个秘密,背地里却没有少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这件事情很快被父亲发现,当他质问父亲为什么对母亲不忠的时候,父亲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指着门内的唯玛对他说道:“这些女人就跟手表和车子一样,都是些消遣之物,无聊的时候拿来解解闷,你开心,她也开心。”
而今天,当父亲鞭打责罚完他以后,他对他说——
“等你将来在公司站稳了脚跟,真正的拥有了权力与地位,像白小姐这样的女人,你想要多少个都可以。”
“这天下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没有必要执着于眼前的这一个。”
父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要他打消对白兰汀的念头。
他并不觉得父亲这句话是出自对他这个儿子的关心。
他也是男人,他太了解父亲看白兰汀时的那种眼神了。
那是一个男人想要狩猎时才会有的眼神。
纵然不想面对,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他的父亲跟他一样,对白兰汀产生了男女之间的那种欲.望!
如若不然,他今天也不会主动提出开车送母亲去商业区了。
毕竟,他都已经有那么多年没有亲自为母亲开过车了。
送母亲去商业街不过是他用来接近白兰汀的借口和掩护而已!
想到这里,姜裕不由攥紧了手机。
微信那头,才叔回道:[少爷,姜先生临时有事先离开了。]
[他让我先送夫人回来。]
姜裕:[白小姐呢?]
才叔:[白小姐中途先下车了。]
姜裕看着才叔发来的信息,瞳孔瞬间紧紧地收缩在一起。
他拨打白兰汀的电话,可白兰汀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无人接听。
他又给才叔发了一条消息。
[我父亲去了哪里?]
才叔:[抱歉,少爷,姜先生的私人行程我无可奉告。]
才叔是跟随父亲多年的司机,也是父亲身边值得信任的心腹,在姜氏的地位颇高,只听命于他的父亲。
对他这个少爷,他有着基本的礼貌,但那种礼貌是基于职业素养和对姜平之的尊重。
跟姜裕本人没有丝毫关系。
所以,当姜裕试图向他打听姜平之的私人行程时,他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姜裕。
姜裕看着才叔发来的消息,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是时候找个机会,把才叔换掉了。
他需要一个人能随时的向他汇报父亲的动向……
笃、笃、笃
清晰的敲门声突然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姜裕抬起头,正看到宋妈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站在书房的门口。
姜裕锐利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下来,他的脸色在月光里显得有些苍白,像一瓣透了光的白色花瓣,脸颊侧边有红色的鞭痕,看起来苍白、脆弱而又美丽。
“宋妈,你怎么来了?”他仰着头,神情柔和的看着眼前的宋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