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起来,” 程绪宁马上起身,景宸在她后头强调道:“越远越好。”
他靠在石门上静听,远处似是传来了脚步声。
景宸立即躺倒在角落中蜷缩起来,他闭起双眼,默默等待着。
***
老邢头近日很不顺。
他拎着一袋干粮向前走,又到了给那小子送食的日子。
他心里烦得很,这都一个多月了,派出去的兄弟们拿着信物去找袁大人,但至今音信全无。
这个烫手山芋如今杀也不是,送回去也不是,还得三天两头过来跑一趟,送水又送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山洞里养狗。
这平日里杀抢掳掠的匪徒,怎能一直就在同一处窝着?
他心里正恼着,身旁的张大却管不住自己那张臭嘴,明知故问道:“联系上你那袁大人了没?”
老邢头停下脚步掏出烟斗:“没呢,这破地方差人送信都得好些时日,更何况袁大人如今今非昔比,要见他,哪儿这么快。”
张大瞪大凸起的贼眼,大惊小怪道:“都一个多月了!难不成就一直养着那小子?”
张大凑到老邢头身旁,作出佯装砍头的手势:“要不,还是像先前说好的那样,把那小子给杀了?”
张大心想:这接的本就是杀人的活计,什么狗/屁袁大人,都这么久了连个影都没,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他们这种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匪徒,哪有这功夫养闲人!
真不知老邢头那驴脑袋是怎么想的!
老邢头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张大那鼠目寸光的面相,心头升起一股邪火,怒斥道:“你懂什么!大字不识的蠢货!”
张大看上去极为不服,念及他跟了自己那么多年,老邢头心下无奈,又解释说:“天岳国如今内斗得厉害,你也不想想,既然有人花重金要杀他,就自然有人会花重金救他。
咱们如今已是拿到了杀人的钱,何不将计就计,再拿救人的钱。一个货,赚他个两笔!不比直接杀了他来得划算?”
老邢头吸了一口烟斗,叹道:“瞧你这狗急的样子,不过就是多等几日罢了!你怎就不动动脑子?他一个,抵得上你去抢一百个、一千个,抵得上兄弟们忙活好些日子!”
老邢头喷起人来口水乱飞,张大迎了一脸,他忍不住顶嘴: “你就不怕万一找不到那个袁大人?要是这小子没死的事儿漏出去,咱们会惹上大麻烦的!”
“富贵险中求,再说接这票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要杀的竟是个孩子。”张大还想说些什么,老邢头举起手示意他闭嘴。
张大心头有气,心想老邢头连自己老子都杀,今日这是装的哪门子好人!便忍不住揶揄: “你这专干杀人越货的老邢头,你竟如此有良心? ”
老邢头倒是笑了,露出满口黄牙:“这事儿要能成,赏钱起码黄金百两,单是为了这黄金,我的良心能连夜生起你信不信!”
像是怕张大还听不懂人话,他又说:“这货是什么人?这货是天岳宫里头的人!动动你那猪脑子,他能是一般人吗?既是宫里来的,自然是值大价钱! ”
为了好叫张大闭嘴,老邢头又补了句:“此事一成,钱定是少不了你的,你且安心等着。”
张大似被说服,却又忍不住小声嘟囔:“本就只是杀个人这样简单的事,偏叫你搞得这样复杂!”
老邢头心知与张大这种人不必多谈,心中暗想:可得赶紧联系上袁大人,等要来赎金,就赶紧把这小子给送回去。
不,不能送回去,免得节外生枝,应该叫天岳国的人来接走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能省去自己的麻烦。
他收起烟斗,转身看向身旁的张大——他正挥着手臂驱赶着身旁蚊虫。
老邢头想,这张大虽说一贯没脑子,今日说的话却歪打正着,要再这么拖下去……没准金子拿不到,还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
如此一来,别说赏钱了,小命都难保。
日头着实有些毒,老邢头被晒得气不打一处来,他拿出钥匙打开石门锁链,推开门将干粮袋子扔到景宸脚下。
布袋激起灰尘,这小子看上去还是老样子,半睡不醒,蔫儿了吧唧。
老邢头捡起地上空了的水袋扔给张大:“灌满。” 又拿脚轻踢了景宸一下:“死了没?你可别给我死这儿了!”
男孩蠕动了一下,一句话没说。
老邢头咬了咬牙,压下心头那股邪火,心中想着:定要尽快找到袁大人!他娘的!老子绝不养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