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宁宫那头,贵妃得知罗少知要出家,吓得半晕过去,阖宫上下闹得鸡飞狗跳。
毫不知情的罗少知绕了许久的路,终于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回宫,却听闻贵妃受了惊吓晕厥,自己也吓得不轻。
等太医走了,罗少知踏入内殿,好几位宫女太监投来异样的目光,而贵妃躺在榻上惊吓犹存,见着她撑起身来,恨铁不成钢道:“你便要这样糟践自己!”
罗少知一头雾水,懵懵地站在寝殿里挨了半天训斥。
等苏嬷嬷上前解释,她弄清了原委,一时只觉心头血冲到了脑子里,头晕眼花,几欲抢地而死。
“我,我……”
贵妃也不顾及殿里还有一众婢女太监了,靠榻怒道:“文承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宁愿出家也非他不可?!”
所谓谣言,就是这样生出来的。
罗少知干巴巴地说:“娘娘,这其中有误会。”
贵妃冷眼:“你倒说说,是什么误会?”
“我只是,担心侯爷的身体,不小心靠得太近,所以才……”
不说还好,一说担心文承,满殿人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同情和复杂了。
罗少知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百口莫辩。
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罗少知注定爆发不了,只能无力地选择了后者。
“……是我的错,和侯爷没关系,娘娘要怪就怪我吧。”
这谣言,她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云宁宫挨了一天的训斥,傍晚出宫时罗少知满脸憔悴,上了马车后丢下“回去”二字,再一句话没说。
直到回到罗宅,飞飞上来迎接,见其精神萎萎,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罗少知抬头望天,恍惚地问:“飞飞,下雪了吗?”
飞飞吓坏了,“小姐,这是三月里,怎么会下雪?”
罗少知:“没下雪,我怎么觉得这么心寒?”
“小姐今天在宫里遇见什么事了?”
罗少知疲惫地摆摆手,飞飞忙将她扶稳。
进屋后,飞飞倒了杯热茶端来,罗少知喝了两口,忽然想起早上飞飞送去绛衣侯府的东西,倏地把茶杯攥紧了,失声道:“飞飞,信你送去绛衣侯府了吗?”
飞飞:“一早就送过去了,小姐别担心。”
罗少知:……更不想活了。
绛衣侯府。
文承回来还是和平常一样,径直回了内苑。
没多久,房门被敲响,秦叔得应进屋,将信封呈给文承,如实道:“侯爷,这是一早罗小姐托人送来的。”
文承今儿上午先是在皇上那儿听了半天唠叨,打算出宫的时候又被贵妃拦下,被迫与罗少知在御花园里不清不楚。
下午原本是能出宫的,结果云宁宫那边出了事,贵妃受惊晕了,文承又被皇上抓回去,揪着他和罗少知之间的新旧事一通说教。
文承素来听不得人在他耳边叨叨,白被折腾了一天,这会儿心情不太好,眼都没抬,只冷冷说了句“放下”。
秦叔将信放下,欲言又止:“侯爷……”
文承:“还有什么事?”
“今儿午后文府来人了。”
文承靠坐在案边,拿了本诗册翻了几页,淡漠道:“哪边的?”
秦叔小心道:“是陈夫人身边的人。”
手中书页翻到一半,文承顿了顿,抬眸。
秦叔背后冷汗直冒,“陈夫人说,侯爷年纪不小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
文承表情没变,定定瞧着秦叔。
“程府的小小姐家世出众,年纪与侯爷正般配……”
文承放下诗册,将案上的信拿了过来,一边拆信一边问:“最近文府内苑都和什么人有来往?”
秦叔回想:“陈夫人的病刚好,若说来往,无非是伊州那边。”
文承嗤笑:“真是蠢得可怜。”
秦叔:“啊?”
文承将信纸抽了出来,随意道:“前几天光禄寺卿在皇上那儿提了我几句,说我混账不成体统,大约是让陈月环打听到了。”
秦叔怒了,“侯爷身份尊贵,光禄寺卿怎么能——”
“沈小姐病了好几个月,他这个当爹的有怨气也是正常。”文承反应平淡。
“当初皇上赐婚,沈小姐也不愿嫁。侯爷和沈新知大人有几分同窗之情,想给沈府留几分薄面,才在宫宴上……”
——表白静安王爷。
这样的浑话,秦叔一把年纪说不出口,选择性跳过,愤懑道:“光禄寺卿不知好坏,居然还怪到侯爷头上来了!”
可能是和文承待久,秦叔脑回路也变得清奇了,丝毫没觉得文承当着宫宴众人的面说自己爱慕静安王有何不妥,反而更心疼文承自堕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