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澄自然是同意,还笑道,“早就想要个弟弟了,爹尽管接来吧,女儿会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的。”
她这个回答,不仅让林父松了口气,还让他惊了一下。照她高傲任性的性子,他还以为要废很大一番功夫劝说,甚至还想好了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答应了。
这还不止,林净澄又问,“那位江弟弟何时来?又从哪儿出发,可要我们去接他?”
林父皱眉,“从扬州府丹阳县出发,可时间这信上却没说。”
他看向林净澄,“没事,爹派人过去打听打听,若是碰上了便直接接过来。”
没有办法了,林净澄只好点头应下,“好。”
而这边,一个月前,扬州府丹阳县的一个小镇上。临近傍晚,阳光从西方斜射下来,把青石地面照得油亮。江如练看着人越发少的街道,默默收拾了小摊上剩下的糕点。
因为今日他收摊收得早了许多,糕点剩了不少。
在他旁边的肉摊上,一个面容朴实的女子笑道,“还有些糕点呢,小江不卖了吗?”
白净少年微摇头,“不了,今日还有些事要回家。”
他把糕点收拾完毕,用油纸仔细包好,连小摊子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后走到女子面前,唤道,“荣大姐。”
荣大姐抬起头,“怎么了?”
江如练把包装好的糕点递过去,“今日还剩了些糕点,荣大姐若是不嫌弃,带回去给丫丫吃。”
江如练手巧,做的糕点干净好吃,生意一向不错,丫丫正是年幼,非常喜欢他做的糕点。
荣大姐一惊,“这怎么行?!”
“我怎么能白要你的东西呢!再说了!前日你才给了丫丫这么多,今日的,我不能再收!”
前日,他忽然就送来许多糕点,她想要给钱买下,可他偏偏不愿意。
江如练摇摇头,“实不相瞒,我不久便会离开这儿。多亏先前荣大姐照顾,如练才能料理好爹的后事,一番感激之情不能做什么,只能送些糕点给荣大姐了。”
荣大姐睁大眼睛,“你要离开这儿?”
江如练点头,“是,去寻亲。”
“所以这些糕点荣大姐便收下吧,日后怕是很难再见面。”
他言辞恳切,又是临别了,荣大姐无法拒绝,最终收下,却不愿占便宜,还切了块肉给他,“大姐也不能做什么,小江拿块肉回去,好好吃一顿再出发,也算是大姐给你践行了!”
江如练本不愿收,□□大姐却执意要给,无奈只好收下,感谢道,“多谢大姐!”
荣大姐仍无法放心,叮嘱道,“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定要小心,若是遇到事情了,尽管回来同我们说,荣大姐绝不会放手不管。”
江如练面色柔和,“我知道,多谢大姐。”
简单一番告别,还把小摊子卖给了荣大姐,江如练总算回家。
打开简陋的木门,伴随着吱呀呀的声音,他踏步进去,入目一片冷清。
还是春天,这屋子又偏阴,此刻里头干净整洁,又很安静,凭白透露出一股子凄冷来。
江如练安静地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熟练地开始生火做饭。
往日做饭之前,他还要进屋去看看他卧病在床的爹,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倒是什么不用了。
饭烧好了,荣大姐送的肉被他拿来焖得香糯软烂,可一碟小青菜却是意外地烧得有些老了。
林父被病痛折磨,脾气不好,若是吃到了这样的菜,只怕又要发一通脾气,骂他什么事都做不好之类的话。
再也不会有人因为饭菜不好吃而骂自己了。
江如练盛了出来,却没吃,看了半晌,挑了些鲜嫩的青菜和肉装进另一只碗里。
或许还是要挨骂的,毕竟临行之前,总得去看看他。
纸钱,拿些吧。不对,都拿去算了,活着的时候就算了,总不能到了阴曹地府还那般穷困潦倒。
把饭菜装入盒中,再拿上纸钱、香,江如练便出发了。
天还很亮,夕阳很红,铺天盖地的,却不暖,大概是春日的寒气未散。
江如练加快了脚步,最后抵达地点。
周边绿草葳蕤,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土包,土包上封着石头,土包前是一块木板,上头刻着“江眉之夫郎卫源之墓”。坟是江如练找人弄的,可这块木板却是卫源,也就是他爹,生前自己做的。木是好木,几个字也是练了千百万遍才写在上面刻出来的,整块木板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弄好。
往日他躺在床榻上,痛得神志不清之时,便掐着他打,或者抱着这木牌哭,哭着要去死,哭着为什么江母走的时候不带上他,哭着为什么还有江如练这样的拖油瓶拖着他让他不能去找她。
才没多久,上头竟然也长了些草,绿油油的铺了一小层。江如练把杂草拽下,在坟前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