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冒出这句话,尹善童只觉他煞是冒犯。
瞪大眼睛,他对唐枕道,“道长驻颜有术,看起来和十年前没什么不同,尹某人不能跟道长相比。”
这话应该他问才对,尹善童虽然看起来小,然而那不过是因为他个子不高,这个怪道士,长得倒是木桩一样,高他不少,然而十年他脸上是毫无变化。
尹善童怀疑唐枕修了什么邪功,此刻便怪笑,“道长今年多大了?不会是五十了吧?”
他不信唐枕真是二十几岁。
听了他的话,唐枕居然似笑非笑的一点头,“差不多。”
说完这话他走了出去,尹善童瞪大眼睛,一双眼里几乎不可置信。
这道士……不会是个妖道罢!
他满脸不爽,是因唐枕吩咐他,“你照例给周姑娘送饭。”
“那道长呢?”尹善童不信他有什么超凡的本事。唐枕在他后背拍一拍,“我在外面等你。”
一张白符悄然落到尹善童的背上,陆午悄悄过来道,“师兄不进去?”
“周姑娘见不得外人,我若进去,她势必要受刺激。”
那张符和寻常符纸不一样,陆午很想看出是张什么样的符,然而唐枕画的符一笔而就,如腾龙飞凤,十分难辨清。
这张白符比之以往他看到的倒是简便许多。
“师兄,这是……”
“附身符。”唐枕笑了一笑,对陆午说了一句很叫他惊悚的话。
“待会儿你一定要看看那周姑娘的脸。”
什么?难道叫他去附尹善童的身!
陆午对尹善童和薛善皆无好感,尹善童这人自恃身份,几乎没正眼看过他和师兄,他有点想拒绝这份差事,可师兄并没给他这个机会。
站在阁楼下,当尹善童端着饭菜进门,只觉得背后有人一推,他睁开眼,便好似走入了一间闺房之中。
闺房里大半地方都很暗,他闻见了女子身上的脂粉气,然而比这气味更重的,却是血腥气。
尹善童艰难地开口,“表小姐,该吃饭了。”
他觉得背上好似多了个人,压得他肩膀都快断掉。
一定是那道士做的手脚,他在心里咒骂唐枕。
一道珍珠帘子后就是周姑娘的床,她半响没有回声。
“表小姐,老爷已经请了人,他们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你莫要忧心,还是吃些东西吧。”
陆午看见尹善童端来的都是些汤汤水水,心想府尹家的厨子怎么还比不上老七。
然而尹善童下一句便是,“今日煮了人参汤,姑娘补补身子……”
陆午立刻觉得自己多想了。
人参贵重,看来府尹对这个表小姐煞是关心。
那珍珠帘后却蓦然传来痛哭,“不要管我了,没有谁,没有谁能救得了我……”
哭声哀痛绝望,听起来沙哑,陆午向前走近,“老爷请来的这个人一定能救你!”
这话乃由陆午说出,言语坚定,陆午觉得这具身体似乎在嘲笑,然而他相信师兄,或许是他言辞十分坚决,趴在床上那道身影缓缓地坐起。
“真的吗?”
陆午说,“真的。”
然后他掀开帘子,珍珠帘后还有纱帘,虽然纱帘挡住了部分视线,可陆午看到了后面那张脸,立时不由得一惊。分不清是尹善童还是他被吓得退后了几步。
因为这慌乱的脚步,里头的周姑娘仿佛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她捂住了脸,不知何时拿出一把小刀刺到胸口。
便是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陆午大叫,“师兄!”
门外很快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然而后头却跟着一个人声,“楚楚!不要死!”
在唐枕身后,跑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见到他,陆午不由得拿他和自己的师兄比较。
无他,这少年人生得英俊过人,乃是一副很招桃花的面相。
听到这少年的声音,楚楚似乎更为痛苦,说,不要过来……
她拿着刀抵在心口,“我配不上你,你不要过来,我变成这样死了才好……”
拿刀刺下去的瞬间,陆午只觉得身上不受控制地朝前撞去,劈手夺过了女子手中的刀,那女子惊愕不已,连忙把脸捂住。
陆午心想师兄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他,若是小师妹,他指定不会叫她做这些事。
想到周小姐几乎不成样子的脸,他一边觉得可惜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
这时,便听到尹善童骂他。
“臭道士,还不赶快滚出去?”
听到陆午回来抱怨时,唐枕轻轻地哦了一声,“他知道你附了他的身?”
“师兄,他不光知道,他还能骂我呢。”陆午现在不怕尹善童,因为知道师兄也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