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原就不是多雨的地方, 往年三四月间还能下个几场,这年格外干燥,撇开冬日里几场大雪不谈, 只说雨水……得有七八个月没见过。
大半年不降雨对富贵人家没什么影响,故而宝珠没半点觉察,倒是胤禟, 近来听朝臣发了些牢骚, 尤其掌农事的部门, 这会儿已经急上头了。
从春耕开始, 老农就愁,谁知道何时能迎来一场春雨,天不降雨, 难道要他们全种耐旱作物?从开始翻地犁田他们就盼着,到田地全番好, 可以下种, 依然没看出有降雨的苗头。
那些有魄力的立刻打消了常规下种的念头,将自家地里种足耐旱作物。可多数人还是抱有期待, 心说不是没有春雨来得迟的年份, 因为这就说今年有大旱, 也太危言耸听。
这么一想, 哪怕心中有些忐忑,还是赶着插了秧。
这场雨若是只晚个十天半个月, 那不叫事儿, 谁曾想, 老农从二月盼到五月,还是没半滴雨水。家家户户都从小河边挑水灌溉,这已经是极大的消耗,再加上他们还要吃水……河里的水位落下不少。
天凉的时候,干着还能忍,迈上五月的坎儿,日头一天比一天烈,看天吃饭的老农全揪着心,哪怕自家种的是耐旱作物,用不着日日挑水灌溉,也还是慌啊,这么干下去井水不得见底?河水又能撑多久呢?
因为交通不便,起先只以为是个别地区干旱,越来越多的急报传到京中,自四月起,康熙几乎没笑过,愁啊,日日都在愁。
南边有大江大河撑着,情况还好,北边已经非常糟糕,拿京城来说,日常用水都开始出现问题了。连着半个月都是艳阳天,气温飞升,宝珠本来隔三岔五就要往外走一趟,去看看太子妃或者五嫂子,眼下她也不乐意出门了。她在自家屋檐下站了一会儿,而后去冬暖阁写了几封简信,当日就递去两位妯娌手中。
她还想给娘家去信一封,额娘就遣了人来提醒,让她多抬几口水缸回来,都装满。要是雨水来了还好说,再这么干下去,哪怕皇城根下出不了乱子,日子也要不好过。
水这东西和冰碳不同,那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酷暑天,流了汗不喝水咋行?一日不沐浴就得熏死个人。
过来传话的说得清楚,宝珠听得糊涂。
尤其听说京城附近水位急降,小河都枯了,几条大河也难说能撑多久……宝珠的反应特别诚实,她眨了眨眼,心想你不是在逗我?我家那汪湖水还是老样子,清透、凉爽、丁点也没少的。
她心里有很多疑惑,面上也带出些许。
瞧她这样,来传话的却不觉得意外。
福晋出阁之前就被保护得很好,大事小事都不过问,嫁给九贝勒爷之后情况只会更严重才对,皇城根下谁不知道九贝勒是宠妻狂魔。
她没听见风声真没啥稀奇,想来九爷是不想让福晋劳心,把压力全扛自个儿肩上了。
胤禟的心态这些伺候人的奴才懂不起,要他们说,娶媳妇儿就得挑那种能顶事的,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平素只闷头享受诸事不理的娇小姐鲜少有人伺候得起……娶她就跟娶了个祖宗一样。
这种想法没撑过片刻,就看到宝珠那张飘然若仙的脸,又觉得这样的天仙儿的确就是生来该享福的,人和人的差距就有那么大。
宝珠不会读心,哪能想到她简单一个疑惑就让来传话的心里百转千回。
索性她也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就使人等着,让天冬将她闲时做的绣品拿来,那是两身夏衫,用的是贡缎,料子轻薄透气很适合夏天里穿,上身舒服极了。
“这个你拿回去交到额娘手中,让她别担心,凡事我们爷自有安排。”
傍晚时分,胤禟回府,宝珠把这事说给他听,胤禟没立刻为她解惑,而是坐下来,将宝珠抱进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哪怕隔着衣衫,他只要抱着宝珠就觉得凉爽。
这一身雪肤,冰肌玉骨,让胤禟舒服到想要呻/吟。
看他还活在梦里,宝珠伸手在他俊脸上掐了掐,没用什么劲儿,倒是成功唤了魂。
“我这会儿还糊涂着,爷知道怎么回事就赶紧说。”
平时吧,胤禟非得逗她一逗,吃足嫩豆腐再说正事。可这回事关重大,他就没卖关子,直接说了:“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听了忧心,照如今这天气看来,今年怕是要大旱。”
说着他叹了口气:“开春之后,全国没几处降雨,自红川回来没多久,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就一本本往京中送,最近半个月皇阿玛日日招朝臣南书房议事,还是没相处解决之道。若独独南旱或者北旱也就罢了,南北都旱着,水从何处来?”
宝珠眉心都皱起来,她想了想,最近几个月是没什么雨水,可府上又怎么说?
“他们说京城周边小河都枯了,怎么咱府上还好好地?我昨个儿还看灰妞在湖里扑腾。”
这个胤禟真说不上来,发觉自家水位没降,他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