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梳头上妆。
对后宫妃嫔而言,除夕宫宴是个争奇斗艳的舞台,她们拼后台,拼心机,拼帝王宠爱,竭尽全力想拔得头筹。皇子福晋是没这么疯魔,也不能丢了自家爷们的脸面,哪怕不做兄弟之中最出挑的,也不能是最尴尬平庸的。
宝珠自怀孕之后就没再浓妆艳抹,生了儿子之后也没少注意,她今日一改素淡妆容,打扮得格外仔细。甚至画上了应景的落梅妆,额间几点殷红,唇色极浓极正,妆容艳丽之极。
宝珠并不是贵气逼人的长相,她似九天仙娥,我见犹怜,莲步款款翩然欲登仙。
她底子好,怎么描怎么像,素时清丽无双,艳来国色倾城。
胤禟在一旁吃着酒酿丸子,看天冬一笔一划往她脸上描,一碗下肚已能初窥颜色,真真好看至极。他满心矛盾,既想让兄弟们羡慕自个儿,又不想看他们对宝珠露出惊艳的渴求的贪婪的眼神。
这头忙着梳头上妆,胤禟趁机逗了儿子几个来回。他执着于给阿圆翻身,蹲在小床旁边看蠢儿子慢吞吞翻回去,像小乌龟一样趴好。才趴了没多会儿,又叫他抱起来躺平放下。
宝珠从银镜里看他作妖,连翻了三回之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她抬了抬手,天冬就停下动作,宝珠回过头去瞥胤禟一眼:“你就闹他,闹哭了自个儿哄去,别叫我帮忙。”
那眼神叫胤禟心痒痒,浑身酥酥麻麻,恨不得抱起福晋亲香亲香。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妇人上妆费事,没上赶着来捣乱,他也没再对儿子伸出罪恶之手,而是有一茬没一茬说起话来。
“要不是三个小东西禁不得冻,我还真想好好看看乌嫔娘娘那张脸,看她毁到了什么份上。”
“这两天永和宫天天有人跑太医院,叫他们想个法子,先把除夕宫宴糊弄过去,再治好乌嫔那张脸。那头的意思是叫太医院禀皇阿玛,说乌嫔郁结于心风寒未愈不便出来活动,胡老记着她的仇,逮着机会就拆了台。”
“四哥一片孝子心,回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求情,乌嫔明显不领情,好似恨得更深了。说真的,我活到今天也没闹明白,就她这做派怎么哄得皇阿玛封嫔封妃?”
“……”
宝珠也没多嘴,就听他说,瞧他越说越不像才插了个话,将话题引去旁的地方。
“这年就要翻过去了,咱们啥时出宫?不是说府邸已经翻修好了?”
胤禟就往宝珠旁边坐去,掰起手指头算了算:“还要等些时候,元月没什么好日子。正好,我从洋商那儿寻了些好东西,这还没送到。”
宝珠倒不是急着想出宫,她随便起了个话头,是不想叫胤禟接着说乌嫔的事,房里这么多伺候的人,一个不当心传出去就不好看了。
莫不说当娘的为难她亲儿子旁人管不着,就这种程度,也就只能膈应人,真论起来不痛不痒的。就算她过分了,自有人给四哥做主,哪用得着兄弟操心?
要宝珠说,就怕乌嫔不温不火,你冷眼瞧着心烦,要处置又缺点力道……这种事,闹得越开越好,等哪天皇阿玛看不过眼了总会摁死她,届时苦尽甘来。
四哥如今越能忍,往后越得利,这么想,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倒是四嫂,怕要吃些苦头。
宝珠在银镜前坐了一个时辰,这才收拾妥帖,她这头刚忙完,儿子排着队醒了,正觉得饿,闹着要吃奶。她将三只逐个喂饱,看他们排排躺着眼珠子咕噜噜转,精神头正好,就准备赶着带去给皇阿玛看看。
给戴上亲手做的虎头帽,将小脑袋护得严严实实,再小心裹进襁褓里。宝珠抱起最粘人的阿寿,将阿圆阿满交到胤禟怀中,让他左右手各揽一个。襁褓很厚,里头趁着兔毛暖和极了,阿寿将小脸贴在宝珠胸前,让额娘替他挡脸上的风,生下来两个月,这还是头一回出门,宝珠没坐软轿,她抱着儿子同胤禟并肩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说这是哪宫哪殿哪个园。
康熙听说老九带福晋儿子来给他请安,赶紧叫梁九功领他进来,胤禟一手一个胖娃娃,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康熙也懒得计较,叫他把乖孙孙抱近些。胤禟果然抱着蠢儿子上前去,康熙看着白嫩嫩胖乎乎的孙儿就忍不住心痒,接过一个,抱稳了拿指背去试他脸蛋的温度,刚伸过去就叫小混蛋咬进嘴里,还拿肉呼呼的小手抱着啃了啃。
胤禟就想训他一顿,什么都往嘴里塞,也不怕吃了闹肚子!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康熙叫胖孙子逗得喜笑颜开,他头也没抬问说:“这是行几的?”
“是老大,乳名叫阿圆,这小子最浑,醒着就不安生。”
康熙就喜欢健康的小阿哥,胤禟这仨儿子像小仙童,讨喜至极,怎么看都嫌不够。他逗弄阿圆这段时间里,胤禟说了自个儿的打算,说他怕冻着三个小子,晚上的宫宴恐将缺席。康熙应了,胤禟又说他的战车已经完成,虽然还有很多方面不完善,思来想去还是作为年礼呈上,请康熙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