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细微表情中看到嘲讽,就如同曾经在曼海嘲讽她跟蒋进一样,非常让人不舒坦。
有求于人,黎尘沉默跟着。
江砚西说了声稍等,打开洗脸池,水哗啦冲出来,他捧了一手掌水,简单粗暴地往脸上泼,脸颊黑发上溅满水珠,他擦也不擦,疲倦的眼被凉水洗净,一瞬间从慵懒无害变得凌厉,水珠沿着流畅线条,没过凸起的喉结,最后滑入那一截裸露在外的蜜色锁骨。
“走吧。”江砚西任由水淌着,解锁那辆黑色越野车,弯身坐进驾驶位。
黎尘坐副驾上,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吧,早上风凉。”
江砚西扣安全带的手一顿,探手接过,浸着水汽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了她,冷与热猝不及防交锋,明明是清凉晨曦,却像瞬间被什么烘烤,莫名发热。
黎尘忽略指尖的凉意,不着痕迹在安全带上碾了几下,仿佛这样就能让触感消失不见。
从景山回城里需要三小时,盘山道上除了他们,没其它车,窗外崇山峻岭,景致一成不变,看久了,困倦卷土重来。
黎尘用余光扫了一眼没交谈意图的男人,索性头靠在椅背上,看窗外起伏山脉,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几点到了城里,早上起得太早,实在睁不开眼,直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突然砸到怀里,黎尘条件反射睁开眼,下意识往怀里看。
一个装在盒子里的糍粑,裹满了白糖,盒上还放着一小袋白糖,晃晃悠悠随着她起身动作,落到腹部,温热的触感一下子蔓延。
黎尘眨了下眼,慢吞吞捧着盒子。
江砚西什么也没说,手打动方向盘,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就好像为她买早餐的举动不足为奇,平添一种我行我素的孤冷。
车继续上路,八点钟正是上班高峰期,街道人流如潮。
车厢内糍粑香弥漫,黎尘一边看着前方,一边特乖地啃糍粑。
路过一个红绿灯口,江砚西手指轻点方向盘,像是随口一问,打破三小时的各自安好,“现在在电视台什么部门工作?”
黎尘偏头看他,转回视线说:“调查部。”
红灯正好转绿,江砚西手掌刚推动换挡杆,停顿一秒,车后的喇叭不要命地滴,高峰期停一秒都能激起上班族的歇斯底里。
江砚西漫不经心往前一推,车汇入长龙。
他眼底无波地说:“调查部是非常高危的职业,没想到你还真去了。”
“以前我说我是记者,你是不是不信。”黎尘隔着塑料袋捏糍粑,软软的,能解压,“很多事我没骗你。”
江砚西嗯了一声,莞城电视台耸立在繁华商务区,隐隐能看见轮廓,转个弯就到了。
“还在查神仙空的事?”他问。
这问题他们重逢后就没聊过,那是一段隐秘又轻易激起肾上腺素的回忆。
肉/体与生命抵死缠绵过。
黎尘挣脱那一丝回忆,语气平静道:“我说过我要查,不过这一年线索寥寥。”
目的地终于到了,电视台的人进进出出,每天在跟时间赛跑,也有光鲜亮丽的主持人端着咖啡款款而入。
江砚西把车停在道边,转头凝视她,“莞城的私人诊所、兽医诊所,我都让人查过,并没有吴老板的消息,也没有人售卖神仙空,这些你可以排除。”
“你查过?”黎尘震惊回视。
江砚西的瞳孔深沉无波,像笼了一层浓重的墨,看久了会被沉沉吸入,仿似深情,又似冷漠。
他无所谓一笑,肩膀松散地往后一靠,“没有特意去查,遇到了就会问问,毕竟我曾经也参与其中。”
黎尘从来就分辨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不想表现的像是自作多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车里声音消弭,安静沉默。
突然,江砚西把手机往她怀里一抛,“电话号码输进去。”
“谁的?”
“你的。”语气突然不耐烦。
车厢内那一丝凝滞骤然烟消云散,这人还是这么拽。
黎尘心里不免吐槽,大少爷真是大少爷,连要个电话号码都不屈尊纡贵地自己动手,她没脾气地摁亮手机,发现他手机竟然连个密码也不设置。
手机屏幕是系统自带的壁纸,简洁干净。
黎尘输入完自己的手机号码,把手机还给他,江砚西接过手机拨了过来,她包里的手机嗡嗡响。
“把我的也存上,有事就联系我。”似乎怕她多想,语气轻浮道:“你妈跟我爸虽然还没领证,但结婚也就是年底的事,你跟我这继兄妹关系是跑不了,所以有事就联系哥-哥。”
哥哥那两个字裹着嗓音的低沉,特意加深了某个寓意。
黎尘肌肉记忆般,整个后背莫名一麻,佯装镇定地开门下车,脚步匆匆往电视台里走,进了大厅,她才敢回头,只瞧见那辆黑色越野车消失在熙攘车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