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1 / 2)

亥时一刻,天上又开始飘雪,陆禾被下人带往客房,被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淋了满头。

苏右安开门时,看到陆禾连睫毛上都是雪花,房中的热气扑面将雪花化成了水珠,摇摇欲坠的挂在浓密的睫毛上,看着楚楚可怜。

“陆姑娘?”苏右安看到她时怔了一瞬,然后欠身:“请进来吧。”

陆禾是第二次见到苏右安,可这么近距离的站在苏右安面前,却是第一次。那年生辰苏右安替她作画,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她坐在花园里,苏右安在离她三丈远的画桌旁。

那时虽只一面,却是惊鸿一瞥,苏右安是除了齐郁外,陆禾见过最风姿俊秀的男子。

如今再见,苏右安似乎和当年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她的生活已然天翻地覆。

如今,苏右安是太师府尊贵的客人,陆禾却是太师府最卑微的奴隶。

“你……”苏右安见陆禾柔顺的跪在那里,问:“你冷吗?”

陆禾冻得发白的指尖蜷了一下,低垂着眉眼,淡淡回答:“不算太冷。”

苏右安把银丝貔貅火炉拎过来,放在了陆禾面前,热浪扑面,陆禾的脸瞬间被火光映红,被冻着的皮肤开始有些发痒。

“饿不饿?”苏右安倚着桌子,双手抱着胳膊,静静打量着陆禾。

陆禾摇头:“不算太饿。”

苏右安又把桌上的糕点挪了一盘下来,摆放在陆禾手边。

陆禾抬起头,看了看火炉,又看了看糕点,最后对上苏右安打量自己的双眼,似笑非笑:“苏公子要跟奴讨教琴技?”

苏右安在软垫上坐下,懒洋洋的用手枕着头,散漫的笑了一声:“你的琴声虽好,却非我见过技艺最高超者。”

“既如此……”陆禾拿起一块糕点:“那你要讨教什么?”

苏右安道:“几年不回京城,这次一回来全城都在议论你,我好奇,就想来见见你。”

陆禾一声嗤笑:“见到了,如何?”

苏右安屈膝,手肘撑在上面支着下巴,他专注的看着陆禾,道:“总觉得你跟我那一年见到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那一年苏右安见到的她,是不谙世事永远心怀感激的懵懂小姑娘;如今的她,是死去过一次的人,她尝过背叛滋味、受过仇恨之苦、她被冷落抛弃、被人弃如敝履甚至手染鲜血。

的确,判若两人。

想起种种,陆禾的心又开始沸腾,许是火炉太近她的眼眶有些发热,她看向苏右安,眼神犀利:“苏公子只是为了好奇?还是为了旁的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客人问主人索要女奴服侍意味着什么吧?”

冷漠而满不在乎的笑,给她披上一层铠甲,让她支撑起自己破碎的灵魂:“或是苏公子也如那些人一般,为自己的欲望找一个优雅的借口?”

“讨教琴技?哈哈哈!”陆禾讥笑:“在此之前,你何时听过我弹琴?苏公子到底什么目的?”

她侧着头迎上苏右安打量的目光:“传闻中的怪杰苏右安,向来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何时变得藏头露尾起来?”

苏右安没绷住笑了一声,继而开始大笑,等笑够了他才停下来,戏谑的看着陆禾:“我当真只是好奇你,至于讨教琴技,不过一个托词,不然郑太师不会叫你出来。”

陆禾想起以前听到苏右安的事迹,听说他曾为了一个花魁策马千里,只为给那位女子摘一颗生在岭南之地的金橘。

为了好奇来看自己,倒真有可能是这位公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心下哑然,陆禾轻轻摇头道:“你为了你的好奇,郑言就连威胁带恐吓的让我来伺候你,苏公子,你好大的面子。”

苏右安在她对面坐下,支着下巴看着她:“郑太师央我替他画一幅画,可众所周知我已封笔多年,身边也无掣肘,哪怕他如今权势遮天,也没法强迫我,自然只能给我些面子了。”

陆禾道:“李太白可仗着才气让高力士脱靴,苏公子如今也是仗着才气,让郑言把我逼到你面前来,当才子的滋味果然不错。”

苏右安盯着她,颇觉玩味:“奇怪,明明是郑言逼迫你,你倒对我有所怨怪。”

陆禾微微坐直身子,眸光清冷:“岂不闻古语曾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苏右安有一二刻说不出话来,他笑了:“罢了,那我便跟你赔个不是。”

他朝陆禾一揖手:“是右安鲁莽了,还请陆姑娘见谅。”

他态度竟然是出奇的尊重,陆禾敛了嘲讽神色,黯然:“其实不与你相干,是郑言逼我,我不敢对他撒气,便把气撒到你身上了。”

苏右安奇道:“倒是怪!人人皆疑你是杀害齐王世子的凶手,郑太师偏偏一意护你,齐王想拿你审讯都不能。我以为他钟情你,可见你处境……颇为艰难,可见他对你不喜。”

顿了一下,苏右安继续道:“可说是不喜,他又偏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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