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打招呼?
——是指在她进教室时靠在过道上、黑板上、白墙边一手摸着头发一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
然后裂开叼着铁钉的嘴巴阴沉沉的说‘我是天狼神阿努比斯的传人!是完美的神,是与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截然不同的绝世天才!欢呼吧,赞美吧,膜拜吧,哇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有一说一,双一也算是黑涡镇的名人。
当年,以十一岁小学生的标准来看,双一高挑纤细的过分,手臂与双腿白的像是从未见过阳光的吸血鬼。
他蓄着一头细软乌黑的自然卷短发,不太爱洗头,所以头发经常油腻腻的贴在苍白细嫩的后脖。
他的上衣裤子里随时塞满铁钉,不时拿出来叼在嘴里或者用力吹出去,而且准头挺好,射程也远,但常常会误伤自己,戳破两颊腮帮子。
他太爱熬夜,一天天的不知道晚上在杉树林里瞎逛什么,眼底经常乌黑一片。
六年级时,作为被吓唬捉弄的对象,她被套上巨大黑蜘蛛套装的双一追进私人树林里。
在一颗颗红豆杉上看到被铁钉钉进树干的洋娃娃(疼痛诅咒),深埋地底只剩脑袋的布娃娃(冬眠诅咒),总算知道班里三五不时出状况的小男生是怎么回事了。
期末考的数学考试?
他好像是有一次拉扯她的袖子,不着痕迹,轻的像穿过一场梦。
因为考场随机调整座位,坐在她左边隔壁排的双一轻而易举的就能碰到她。
他那时探头探脑的瞟她几眼,考卷除了名字一片空白。
之后,声音沙哑的低声喊她:“富江江……让我抄答案。”
你要知道……她那时十一岁,刚从上一场师生大乱斗活下来。
从霓虹大城市转到偏远穷困的山区小镇生活不到半年。
乍然听到一位不熟、不喜欢、不认识的同学凶巴巴的要她把答案给他抄时,心底只飞快闪过三个念头——
一、胆真肥,居然敢在恶霸犬(他们班四十多岁的数学老师是个有着健身习惯的秃头壮汉,因为其夸张凶悍的肌肉而被全体学生称为‘恶霸犬’)眼皮底下作弊。
二、好奇怪、好别致、好清新脱俗与众不同的同学……第一次有人扯她衣服竟是为了抄答案?
三、想得美不可能去死吧说叠词好恶心!异于常人的怪胎不准脏了她的眼睛统统去死!!!
后来,他果然不及格。
除了数学成绩,国文成绩与历史成绩也统统不及格。
听说那年他整整一个暑假都郁闷的躲在棺材里睡觉,裹着灯芯绒立领红披风再咬倆铁钉装吸血鬼,还为了赌气吃草莓刨冰吃进了医院里。
“……好吧,既然你是这样想的,”
富江眉眼含笑,嗓音低柔地说:“我确实像是作弊了,那……亲我吧。为了向你赔罪,亲我吧。”
双一叉着腰挺胸抬头的望着富江,直直凝视着雾气下半明半暗中美丽而温柔的富江。
他双眼渐渐迷离,神色羞恼的嘟囔了几句,两只短短圆圆的爪子攀上她的颈项,踮起脚凑上去……
他太小了,太矮了,根本够不到高高在上的富江。
“你让不让我亲?!”他说。
“亲我,”富江又低声说了一次,黑色眼眸闪着命令的火光。
双一歪着头重重叹息一声,只能认命地努力努力再努力——
脚掌踮的高高的,腰肢伸的长长的,嘴唇撅起,可还是够不到。
富江看够了戏,终于轻轻弯下天鹅似的长脖颈,将他拉近,枯萎的茉莉花香飘过鼻尖,静静搜寻他的唇。
(双一果然是双一啊)
细细品味这一刻的宁静、温暖、喜悦……还有爱,富江开始觉得安慰舒服。
她搂抱起胡狼,软软的绒毛蹭着皮肤,无声地在半空中踢踏双腿。
她在椅子上又坐了一会,等待浪漫迷醉的心飞来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