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寂静一片的京城忽然被尖叫打破了片刻的氛围,很快街上某处便陷入了混乱。
半柱香后,巡街的卫士匆匆而来,带着一身血气,敲开了宫门。
“怎么回事?”
文熹帝披着厚厚的大氅,神情还有些茫然,快步走到寝殿之外,眉头紧皱地看着来人。
这个巡逻的小将还从未面见圣上,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地,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哆嗦。
“圣,圣上……静慎县主遇袭了!”
“你说什么?”
听着这个名头,文熹帝先是愣了一下,待想起这是何人,眼神立刻变得无比锐利,“怎么回事!”
“末将等今晚负责巡查京城,被尖叫声所吸引,赶到事发地便发现是,是静慎县主暂居的小院,房门半掩,满地鲜血,整座宅子空无一人,只,只剩下下人尸首……”
小将说着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文熹帝的脸色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闻言面色铁青,定定地看了着小将片刻,方才深吸了一口气。
“静慎县主呢?”
小将又哆嗦了一下,“不,不见踪影……”
文熹帝闭了闭眼。
“你是巡城司的人吧?”再次抬起目光,文熹帝看着小将身上的盔甲式样,“你立刻回去,传朕的口谕,将静慎县主的院子牢牢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里面的东西也暂时不要动。”
“是!”
小将闻言连忙应下,旋即便转身离开,文熹帝捏了捏眉心,冲着小步而来的吉祥招了招手。
“你立刻收拾一下,出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祥公公方才也在殿中,将那小将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也是心惊胆战,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又听得文熹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太子殿下何在?还有大皇子。”
吉祥公公脚下一顿,轻声道,“太子殿下在东宫养伤,大殿下……仍在驿馆下榻。”
“都派人去看看,”文熹帝启唇的声音轻之又轻,“若是在府中便将人叫来,若是不在……那便无须惊动,回来向朕禀报便是。”
听着这话,吉祥公公的心越发不祥地颤动了几下,“奴才遵旨。”
目送着吉祥公公离开,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文熹帝脚下微顿,紧接着,一双手便缠上了他的腰身。
“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臣妾伺候得不好?”
是道柔媚的女声,说话时还带着几丝异域的口音,文熹帝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退后,不得无礼。”
他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只低声发令,身后那双胳膊停顿片刻,方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开来。
“陛下宫中的规矩太多,臣妾一时适应不及,请陛下息怒。”
说着话,那身后的女子又上前两步,走到文熹帝面前来屈膝行礼。
灯火映照出一张同样充满异域风情的面容,这女子并非是大耀人士。
“陛下便饶恕臣妾吧,臣妾一定尽心伺候陛下。”
文熹帝垂下眸子,看着这福身在自己面前的南疆女子,神情飘忽不定。
这女子也是南疆王送来的赔礼之一,据说也是名门望族出身,饶是这般,文熹帝也只是收入宫中,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嫔位。
文熹帝已经不再是年轻力壮的岁数,除了例行公事,便甚少再留在后宫过夜,可偏偏是今日出了事。
锦嫔并非是文熹帝翻牌,而是自行前来,这位从南疆一路回京,都是在大皇子的队伍之中,想到这儿,文熹帝的双手便不动声色地握成了拳头。
似乎有些太过凑巧了。
“陛下?陛下?”
文熹帝久久没有出声回应,锦嫔忍不住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了过去,而后便是一愣。
似乎是被她唤回了神,文熹帝低下头,眼中却看不出半分情绪。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锦嫔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连面上的笑容都变得勉强起来。
“陛下为何这样看着臣妾?难道是臣妾又犯了什么错误?”她强撑着又扯了扯嘴角。
文熹帝忽然收起了目光中的凶煞之意,“你来自南疆哪个望族?”
他忽然换了话题,锦嫔忍不住再次怔愣起来,过了片刻方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妾身来自林,林氏。”
南疆虽然与大耀分割,姓氏却是百年互通,林姓是南疆第一大姓,听着锦嫔的话,文熹帝面上一片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的家族将你送到耀京这千里之外的地方,你可有怨?”他又换了个问题。
锦嫔连忙垂下头,却还是没能遮掩住从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憎。
“臣妾不敢有怨,”她口中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臣妾不来,南疆便要不复存在,比起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