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许清染,清月和疏雨也时不时地低咳两声,又赶快用手掩住,配上屋中循环不去的药味,当真是让人有些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傅沉礼在这屋中站了一会儿,也感到有些头晕眼花起来,就连身下也跟着抽痛几下。
他抿着嘴后退两步,方才想起什么,又朝着许清染这边投来一道短暂的目光。
“既然如此,那表妹便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让祝大夫前来替你看诊。”
“多谢表哥。”
傅沉礼急于离开的动作,许清染看得清清楚楚,对此举也不意外,甚至说正中下怀,淡淡地低声应了。
全了礼数,傅沉礼便转身要走,祝余犹豫片刻,却还是朝着许清染的方向躬了躬身。
“表小姐,先前那药,您还是别再吃了,恐怕与在下药方相冲。”
提起院外的药罐,许清染的目光不由得闪烁了几下,那是她让疏雨将韶光院中所有药材都丢进去,乱煮了一气,只是为了增加些氛围。
“都是奴婢不好,”
疏雨也知道自家姑娘在担心什么,连忙叹了口气,“奴婢经验浅薄,放错了药材,白白浪费一锅汤水,让祝大夫见笑了。”
傅沉礼闻言皱起眉头,“待会儿我拨个嬷嬷过来,替表小姐煮药吧。”
清月疏雨这样的丫鬟,向来跟在许清染身边,甚少有机会做粗活,熬药对她们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了。
思绪至此,傅沉礼又想起许清染坚决不愿搬离韶光院的事,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他习惯性地张口,想借此事再说两句,目光触到许清染的脸色,还有她低头咳嗽的动作,终是又歇了心思。
等病好些也不迟。
“好了,走吧。”
又招呼了祝余一声,傅沉礼大步走出屋外,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虽然依旧染着药味,却还是让傅沉礼松了口气,长长地吐纳着。
祝余也从屋中走了出来,安静地站在傅沉礼身侧,他是大夫,对药味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缓和了片刻,傅沉礼正想离开,余光扫到院中那个已经放凉了的药罐,头脑中却仿佛忽然闪过什么。
“那药罐里都煮了什么药材,你能看出来吗?”
“啊?”
祝余闻言一愣,听了疏雨的解释后,他已经将此事放下,又乍然听见傅沉礼提起,不由得怔怔看着傅沉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做不到啊。”
他能辨认出汤药的味道,可那已经熬的七零八落的药草,让人怎么认?
傅沉礼眉头微皱,目光依旧凝在那药罐上。
头脑清醒之后,傅沉礼忽然觉得这韶光院中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许清染生了急病,疏雨这样忠心的丫鬟,居然能弄错药材?
还有这风寒,眼下才刚深秋,怎么就偏偏得了这样的病?
这事儿越想就越奇怪,可傅沉礼却又不敢断定,脸色沉凝地站在石阶上,看得祝余心里发慌,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不该出声。
正在此时,董盈霏带着几个丫鬟,施施然出现在了门前。
“老爷?您怎么在这儿?”
一眼对上傅沉礼,董盈霏顿住脚步,面上也露出了惊诧神情。
傅沉礼亦是挑了挑眉,“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二人上次在韶光院相见,记忆十分惨痛,傅沉礼此时不由得回忆起来,再加上昨晚的事,这让他看向董盈霏的目光越发不善。
等傅沉礼再一抬眼,见着跟在董盈霏身后的丫鬟婆子们,抬着茶桌,带着软垫,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妾身是来给姐姐敬茶的。”
董盈霏也在一旁娇声回答起来,她一身装扮还未卸下,正是清晨到花厅给许氏敬茶时穿着的那身,脸上的妆容也是精致完好,最重要的还是气色红润,硬生生将七分的美貌烘托到了十二分。
“早上没见着姐姐,妾身到底是心中不安,回到屋中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这样大的事,要告知姐姐一声才好。”
说着话,董盈霏又往傅沉礼面前走了两步,一只手牵起他衣袖下摆,轻轻揪了两下。
“姐姐和姑母是妾身唯二的亲人了,妾身自然要时时惦记着,听闻姐姐身子不爽,妾身便自行准备了一切,正好能让姐姐沾沾喜气!”
董盈霏这一番话说的漂亮,实则心中正记恨着许清染。
今日是她与傅沉礼成婚的第一日,惦记着昨晚的误会,还有傅沉礼早上的冷脸,董盈霏本打算从花厅出来,便好生向他献献殷勤,谁知傅沉礼竟然径直离开,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正着急上火,许氏又来火上浇油,让人将董盈霏请到寿竹轩,啰里啰嗦地说了半天要好生伺候傅沉礼的话。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从寿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