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若无其事地笑着,董盈霏实则死死地咬着后槽牙。
傅沉礼方才那番话,一字不漏地被她听进了耳中,董盈霏恨不能咬上傅沉礼两口好泄愤。
什么叫只是个妾室?
什么叫吉时而已?
对傅沉礼来说,今天的这一切丝毫都不重要吗?
可想归想,董盈霏还得挂上笑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傅沉礼的话虽然难听,可却是事实,她只是个妾室罢了,只要他不高兴,便能随时将她弃之不理,或者更早,被扫地出门。
经过前几日的软禁,董盈霏已经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只是心中的不甘犹胜往日。
当初还在总督府的时候,她看着自己母亲呼风唤雨,从未想过为人妾室会是这样寸步难行。
“夫君,老夫人,是不是妾身来得太晚了?”
敛起所有不甘,董盈霏仍然保持着一无所知的笑意,还带上了些疑惑。
许氏自然不会说什么,舒缓了几分脸色,笑着让丫鬟将人扶着走到傅沉礼身边。
“来得正好,正好!”
傅沉礼见状也只能抿了抿嘴唇,却到底没再说什么,将袍袖一甩,一脸不快地先一步落座。
董盈霏咬着嘴唇,在他身后终于露出一丝怨意,很快又重新挂上笑容,走到了傅沉礼身边。
桌上一共四人,终于齐齐落座,许氏简单主持几句,这场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家宴便开始了。
虽说是纳姨娘的喜宴,可一来董盈霏已经在国公府住了不短的时间,众人对她很是熟悉,二来,看着傅沉礼的脸色,也无人敢说这是件喜事。
董盈霏低着头坐在桌边,死死地攥着筷子,被羞辱的感觉翻江倒海般涌上,她必须得低下脑袋,如此才不至于暴露自己难看至极的脸色。
与此一同袭上心头的,还有浓重的不甘,促使着董盈霏偷偷将放在怀中的那个小纸包又塞得紧了些。
她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用这东西,眼下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偷眼见着 董盈霏的小动作,许氏也未点破,收回目光,假装若无其事地吃菜。
她方才也看见了董盈霏走进院中,看来傅沉礼一番举动,反而激起了董盈霏的不甘。
想到这儿,许氏忍不住又不出声的叹了一口气。
傅沉礼明显没有半分要对许清染放手的心思, 恐怕日后还有的是麻烦。
这边两人皆是满腹愁绪,各怀心思,另一边,傅沉礼和傅今安则是又对饮了起来。
“小叔终于成家立业,你关照了今安多年,层层情谊,今安都记在心中,今安当真是替小叔高兴。”
傅今安亲自给傅沉礼将酒杯倒满,又率先一饮而尽,面上又泛起了红晕,傅沉礼看在眼中,也不得不跟着将酒喝干。
“你身子不适,还是少喝为妙。”
傅沉礼今晚并没有多少宴饮的心思,许清染不在,他的准备没有一项奏效,郁卒万分,连说话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反观傅今安的兴致却是极好,又给傅沉礼倒上一杯,还一把将酒杯塞进了他手中。
“今日是小叔的大喜日子,今安怎么能不高兴?无妨,小叔不必记挂着我,反倒是今安要祝小叔,鸾凤和鸣,早生贵子!”
这话向来是在婚宴上说的,傅今安眼下说出来也不算是错,可傅沉礼的脸色却还是变了变。
“今安,你醉了。”
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撂下,傅沉礼扶着膝盖,淡淡看向傅今安。
“只是纳妾罢了,这样的话若是让你小婶婶听见,恐怕要不高兴的。”
一直分神关注着这边的董盈霏动作一僵,难堪地抿紧了唇瓣。
傅沉礼说这话的时候,可曾有片刻想起自己也在场?
不过,哪怕是如此,对傅沉礼来说恐怕也不重要。
傅今安没看向董盈霏,而是诶了一声,也不顾傅沉礼的拒绝,又往他面前凑了凑。
“小叔这话说出来,岂不是让人伤心?左右小婶婶现在也不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罢了。”
一边说着,傅今安一边还冲着傅沉礼眨了眨眼,后者见状面上越发淡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傅今安见好就收,很快又将话题引回今日的宴席上,还又朝着董盈霏搭了两句话,却越发让傅沉礼面沉如水。
许是酒水放大了他内心的情绪,到了后来,傅今安不再劝酒,傅沉礼却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
见状,董盈霏低下头,掩去面上一闪而过的坚决神情,让丫鬟取了茶杯和热水,亲自走到一边倒了一杯过来。
“夫君,喝酒伤身,还是用些热水暖暖吧。”
她这一出声,屋中不知为何忽然一静,傅沉礼头也没抬,又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你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