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的确还因为宫中之事心头窝火,故意晾着许清染,可后来接到圣旨,不得不离京公干,也是实情。
好不容易才结束了这一趟公差,傅沉礼方回到国公府,想起那天之事,寻了下人前来问话,这才知道许清染那日竟然在府外等到入夜才离开。
能让人等这么久,定是有什么原因,这段时日下来,傅沉礼也没了气性,又有些过意不去起来。
这会儿见着许清染垂头遮掩的模样,傅沉礼不由得抿了抿唇。
“上次的事,是我不好,表妹若是生气,骂我便是。”
此刻的傅沉礼语气低落,还带着自责,似乎又变成了许清染记忆中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可却让她再不敢尽信。
“表哥公务繁忙,清染上门叨扰,本就不该,表哥无须道歉的。”
许清染又摇了摇头, 这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越发地让傅沉礼脸色难看。
他与许清染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加上这段时间,总督府有求于他,傅沉礼何曾见过许清染这般疏离冷淡?
“既是如此,那便罢了。”
傅沉礼的口气有些生硬,许清染听在耳中,也只能不动神色地苦笑。
国公府本就比总督府兴盛,如今更是高下立现, 哪怕傅沉礼的态度再恶劣,许清染也没有开口叫板的底气。
寄人篱下便要服软,许清染深知这种滋味。
“若是无事,清染便不打扰表哥办公了。”垂下眼眸,许清染微微躬身,便提起了离去。
这下傅沉礼更是眉头紧皱,他怎么觉得,许清染似乎是在躲着自己?
“有人给你气受了?”
想来想去,傅沉礼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
这偌大的国公府中,人多口杂,自己离开多日,保不齐发生了什么。
许清染一愣之下,仍是摇了摇头。
傅沉礼却并不相信,站起身走到许清染面前,微微弯下腰,凝视着她的双眼,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来。
许清染咬着唇瓣,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后靠了靠,“表哥……”
“清染,”傅沉礼的声音格外严肃,“我们日后要结为夫妻,那便是一家人,你还要跟我分什么彼此?告诉表哥,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傅沉礼愁眉不展的模样,有很短的一瞬间,许清染忽然生出了要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想法。
但她立刻就扼住了思绪。
她已经和傅今安做下了那样的交易,不管傅沉礼究竟如何,她和他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表哥,没人难为清染, 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表哥放心便是。”
沉默片刻,许清染还是维持着先前的那套说辞。
见自己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明白,许清染依旧如此,傅沉礼的恼怒也又一次涌了上来。
“看来表妹并不需要帮忙,是我自作多情了。”
冷冷笑了一声,傅沉礼站直身子退开两步,扭头的动作颇有几分无情意味。
听出这话中暗藏的威胁,许清染又咬起了嘴唇,“清染还有一事想与表哥说。”
“什么?”
傅沉礼扭过头去,听不出喜怒。
“上一次,表哥让人送到总督府的那些药,瞧着分量与以往有些不同,不知可是那神医换了方子?”
鼓足勇气,许清染还是将话问了出来。
毕竟先前那些都是自己的猜测,万一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她把话一说,屋中的氛围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傅沉礼收回了要走向书桌的脚,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许清染抬头去看,只能望见一个冰冷的背影。
“表妹这是什么意思?”
足足过去半盏茶的功夫,傅沉礼才开了口,语气平淡,却听得许清染背后生凉。
不等她说话,傅沉礼便猛地转过了身子。
“表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既然不信我,不信国公府的药,那又何须再多说?”
许清染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表哥误会了,清染只是感觉此次的药与从前都不相同,这才想——”
“好了!”
傅沉礼忽然大喝一声, 许清染打了个哆嗦,硬生生地止住了话头。
“真没想到,我替舅母寻医问药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责,到头来,却要被表妹这般疑心。”
一声大吼之后,傅沉礼敛下眉眼,语气又沉重下去。
许清染的心也直直下坠,她只是问了一句,傅沉礼却给出了如此之大的反应,若不是心虚,他大可以解释便是。
尘埃落定,许清染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老爷——”
屋外适时传来呼喊声,傅沉礼抬起头,正要说话,这一次却是许清染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