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某问心无愧,早晚能还我清白,大伙儿就回去吧。”
几个庄稼汉吵得脸红脖子粗。
眼下官兵也不打算追究,容振威生怕他们得罪官府,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人劝回去。
“上路吧。”
两个官兵憋了一肚子气,但也不敢再惹事,催促着流放人员继续赶路。
但他们心有不甘,凑头在一起嘀嘀咕咕。
没过一会儿,杜奉瑜踏着小碎步,跑回到杜瑾身边。
“爷爷,我刚才听见他们说,好像要在夜里给容将军下毒。我们要不要跟容将军说一声?”
闻言,杜瑾眉心一蹙,看向前方正大步走的一家人。
“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吧。”
杜瑾叹了口气,带着杜家唯一的血脉继续赶路。
一路上,容振朗都心不在焉,频频往队伍后面看。
“大哥,后头有啥啊,看得那么入神?”容振威也跟着瞟了一眼。
容振朗轻声叹气,低声道:“刚才帮我们的孩子,似乎是杜老的孙子。”
杜瑾,本是三朝名臣,却莫名被卷入立储纷争。
新帝继位后,因为杜瑾曾与废太子交往甚密,同样以莫须有的罪名下了天牢。
朝中大臣多半来求情,才保住杜瑾性命。
可惜他儿子儿媳都在天牢病逝,只留下杜奉瑜这个血脉。
没想到此次流放,杜瑾也在其中。
当初容振朗科考中榜时,曾得杜瑾提点,一直记到现在。
“杜老都被流放了?”
容振威早先就听过杜瑾的名声,他虽是武将,但也听闻过京中杜老的风骨。
这狗皇帝真是忠奸不分,是个好官就想下大狱不成?
“我去看看杜老。”
容振朗思索后,还是耐不住回头去寻了杜瑾。
容安被爹爹和大伯的声音吵醒,胖乎乎小短手揉着眼睛,想起了他们说的两个名字。
【杜爷爷也好可怜呢,好不容易到了北域,天天给狗皇帝建塔,最后是被饿死的。】
前世被野狼分尸后,容安的意识还在世上残存多年,见过了许多人的下场。
杜瑾身为一代名臣,桃李满天下,最后却死得如此憋屈。
队伍不远处的后方,杜瑾和杜奉瑜的身形皆是一顿。
杜奉瑜挣扎许久,最后缓缓抬头看向杜瑾。
“爷爷,咱们干粮还够吗?”
他刚才莫名听到了一个软软的声音,说他爷爷会在北域被饿死。
杜瑾那张风霜遍布但向来从容不迫的脸,此刻也难掩震惊。
“我也听见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被饿死的。
紧接着,那个奶唧唧的小声音继续开口。
【杜奉瑜更惨,好不容易从北域逃回京想找狗皇帝报仇,结果被害成了小太监!】
【虽然他最后变得很厉害,要不说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聪明,当了宦官都能权倾朝野,可最后还是被狗皇帝发现身份,凌迟处死了。】
太监……
凌迟处死……
杜奉瑜痴痴听着这些熟悉的字眼,却怎么也无法将这命运安插到自己身上。
这到底是哪来的声音,真的在预言他和爷爷命运吗?
“杜老,在下容振朗,五年前科举曾得杜老提点,特来拜会。”
恍惚间,容振朗已经上前同杜瑾搭话。
杜瑾这会儿还在惊愕中,但一听容振朗的名字也想起来了。
当初容振朗荣登三甲榜首才绝斐然,他早看出容振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是那之后不久他全家入狱,此后便再不知外界之事。
“都成了阶下囚,还提什么拜不拜会。”
杜瑾摆摆手,满脸无奈。
容振朗这等人才,竟也被流放。
当今圣上,可称不上一声圣。
在容振朗再三邀请下,杜瑾带着杜奉瑜一同去了容家所在的队伍。
“那个小妹妹也是你家的吗?”
杜奉瑜远远就看见被背在背篓里的容安。
刚才休息时,他就注意到了那个粉粉软软的小团子。
只是流放路上,他不敢放肆。
容振朗苦笑点头,“那是我刚出生几日的侄女。”
杜瑾闻言叹息,“倒是苦了孩子。”
三人一同走到容家队伍。
容安被背在背篓中,粉嘟嘟的小脸搭在沿上,被挤出来一团小软肉,看起来更加可怜可爱,她盯着朝他们走来的杜家爷孙,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
【哇,大伯把杜爷爷和杜奉瑜也带来啦。】
【他们都很厉害的,要是爹爹能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