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是实打实用来收割人命的工具。
冯逆之顺手折了一根斜着长出来的榕树枝,一边摘下叶子,一边歪头看过去,嘴角噙笑,眼波荡漾。“捉迷藏吗?”
男子眯眼,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那根枝条上的叶子很快被她揪完了,光秃秃的,像被剥光了衣服般赤条条,怪害羞的呢。冯逆之脑洞非比寻常,这么一想,竟笑得不可抑制。
“你,你看,像不像被我脱了衣服……哈哈哈,好好笑哦,被迫营业。”她自己笑还不算,还递过去给那个男子看,“真的很惨,怎么就被我逮到了,你说是不是?”
原本笑得灿烂的面庞猛地一收,嘴角残余的弧度尚有余温,却更显讽刺,细细的手腕平平无奇地那么一翻,小臂向前推送,顷刻间,有什么从她五指缝隙中飞射而出。
男子一直在提防她暴起杀人,自然也知道从她手里飞出的是什么,不由恼怒她的轻视,手起刀落,不断切割着那些叶子。
直到刀身不断发出铛铛声时,男子方才神情一紧。
他也不知究竟击落多少片叶,到最后停下时竟有些庆幸,两臂涨麻,明明不过几息,却如几年般煎熬。
他的内心里,第一次有了疑惑。真的会有人于一片云淡风轻中,飞叶伤人?有这闲工夫,不如拔刀来得快些,这不纯粹浪费时间吗?
冯逆之歪头,定定看着他身后漆黑一片的林子。天色已暗,月未皎洁,暗世界的人们蠢蠢欲动,“出来吧。”
男子眸子一沉,扬声道:“我就站在这,你眼瞎吗?”
“萍水相逢,说话干嘛这么冲。”冯逆之挺直了背,视线仍停在他身后的某个地方,这叫眼前的男子十分不爽,下颚绷紧,蠢蠢欲动。
“你从哪来?要办什么事?”
这话听着很奇怪,冯逆之摇了摇扇子,觉得林中闷热,又展开扇面扇风。“你这是杀人越货的勾当,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什么都好奇可不是好事。来,我们聊回这扇子,如果我想出手,又想出个高价,该去哪里?”
男子紧了紧手里的刀,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问话不妥当,于是闭口不言。
冯逆之等了片刻,再看他,忽地反应过来,他身后站着的人才更值得对话。有些懊恼如此简单的事现在才弄清主次,冯逆之猛地屈指收扇自马上一跃而下,男子神情高度紧张,明明看得见她直奔而来的身影,甚至连她负手在后的轻蔑都感受地到,但抬臂格挡她的探手一击,却还是没能在接住一击的同时将另一只手刀抬起割裂她的喉咙。
因为那刀被扇子那么随意的一扫便击飞了出去,都说四两拨千斤,那刀没入树干至刀柄才停下,如此恐怖的一击,她仍做得行云流水轻而易举。
他空出的手陡然变抓,想扣住她的腕脉,岂料冯逆之手臂非但不躲反倒前行,一圈击中他的小腹,那种肺腑翻覆的感觉直冲大脑,还未来及消化,冯逆之那只负后的手一把接过腰扇,洒金扇面一展,磅礴气势漫漫,压力袭来,男子瞳孔放空,濒死的直觉叫他拼力一搏。
冯逆之眼疾手快,提脚踢在他的膝弯,男子仰面扑倒在地后被冯逆之单膝卡住他颈部,下手太重,衣衫被扯开了些,露出一个银锭子大小的一团云状的刺青。
眼见着扇面要落下去切那男子的头颅,然而极普通的一声且慢声叫冯逆之停了手。
那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人缓缓走了出来,身量颇高,瘦削,冠发,着墨绿色暗纹缎衣,气质斐然,是一种能叫人略过他的容貌而感到贵气。
冯逆之蹙眉,男子样貌普通,虽眉目清秀,但口鼻却落下乘,颚角偏方,算不得俊朗。这样普通的人,哪里都是,为何偏偏他叫自己感到莫名熟悉呢?
易容?
冯逆之很随意地就起身了,没了她的掣肘,持刀男子翻过身趴在地上一顿猛咳。
冯逆之摇着扇子,不疾不徐朝着方才出声的男子走去。
还趴在地上的男子忙站起来,眼底有了死志,拔刀欲来,却被那人用眼神止住,“小九,退下。”
原本气势不俗的冯逆之听闻立马停了下来,腹诽道他妹的,差点以为是师哥叫我退下。这口吻,这居高临下的气势,看来不是寻常人物啊。
唤作小九的人亦是悟了,她飞叶伤人不过是探路,为的,是他身后站着人。敌暗我明,状况不清,哪能上来就动手?
至于冯逆之是否想这么多,那就不得而知了。她指着小九问道“这是你护卫?打手?死士?”
面对冯逆之的提问,男子略扬了扬眉,温和笑道:“侍从。”
“都无所谓。”冯逆之诚挚建议道:“瞧着你风度不俗,给你贴身侍从就起这样的名字?喊出来不跌份吗?不叫人耻笑吗?正儿八经给别人起个名字有这么难吗?”
男子听闻后颇有些意外,正要开口却被冯逆之一个住口的手势止住,“别解释,趁现在,重新起一个,我来帮你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