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盾在物色新的碳纤维复合材料供应商,跟启华谈了半个月,双方始终没有达成共识。
启华的张总一直想设宴跟贺庭洲面谈,在他再三盛邀之下,贺庭洲赏脸出席了今天的饭局。
云盾集团贺先生的行事作风,接触过的人都了解,谈判桌上,从来没有他让步的份儿。
他会在团队经过缜密的测算得出利润率后,给出一个你需要咬咬牙才能接受的条件,至于牙咬碎几颗,就看你牙口到底有多好了。
接受不了没关系,追着云盾想要合作的比比皆是。
他的傲慢与强势,建立在绝对的权势之上。
启华现在牙口不好,等着这笔合作翻身,饭局上,张总还想再争取争取,使尽了浑身解数,一杯又一杯充满诚意的酒,喝得整张脸通红。
云盾的副总圆滑极了,游刃有余地周旋着,就是不松口。
张总涨红着脸掏心窝子地说:“贺总,不是我没诚意合作,这一成利润对您、对云盾来说可能就是九牛一毛,对我们启华,却是所有员工一年的薪水。”
贺庭洲背靠椅子,夹着烟在烟灰缸上敲了敲,一身铁石心肠的冷漠:“上我这哭穷来了?找错人了吧,我叫贺庭洲,不叫贺菩萨。”
两方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那位心腹总助敲门进来,附耳对贺庭洲汇报了些什么。
贺庭洲哼了声,说:“怎么没见哄过我。”
他把烟掐灭,毫无征兆地站起来,拎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走了。”
正跟副总极限推拉的张总愣住:“贺总这就走了?”
“张总没考虑好,不如回去再考虑考虑,我就不奉陪了。”贺庭洲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特别有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家里有门禁。”
张总神情明显十分意外:“司令现在还给您设门禁呢?”
这么大个儿子了,还看那么严啊。
贺庭洲盯他几秒:“张总单身吧。”
张总憨笑:“我离婚好几年了。”
“合理。”贺庭洲哂道:“你老婆就是因为你不按时回家才甩了你吧。”
“那倒不是,是因为……”张总说到一半被旁边的下属撞了一下。
下属笑着接过话:“不知道贺总家里有人,耽误时间了。贺总今天愿意赏脸,说明对我们启华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我们双方都有强烈的合作意向,不如就各退一步,求个两全其美。早点把合同敲定下来,贺总也好早点回家,别让家里那位等急了。”
贺庭洲欣赏地瞥他一眼:“合同带了吗?”
“带了带了。”对方连忙把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不过这合同还是原先那份,我马上让秘书改一下,把新的送过来……”
贺庭洲伸手,徐桢把钢笔递到他手上,贺庭洲拔开笔帽直接签了字,爽快得仿佛菩萨上身。
签完,把笔扔给徐桢,剩下的收尾丢给副总,外套往肩上一挂,踩着悠然的脚步走了。
九点半,横流的物欲从一栋栋高楼大厦涌入金碧辉煌的娱乐场所,月下海棠正是最喧嚣的时候。
贺庭洲穿过庭院,迎面走来一行流里流气的二世祖。
被簇拥在中央,拽得二五八万的,正是二世祖界权威人物,郑祖叶。
整个燕城谁不知道,郑祖叶生平只有一个死敌,那就是贺庭洲。
狭路相逢,夏夜温热的风都躲进了树梢。
贺庭洲看见他们,仿佛看见一片空气,目不斜视,从容自若,抄着兜迎面走来。
他走过来,郑祖叶身后那帮小弟都自动把路让开了,郑祖叶倨傲的下巴往旁边一抬,大家便懂事且迫不及待地先撤了。
差点把郑祖叶弄死的人物,他们谁敢惹。
贺庭洲从郑祖叶身旁走过,他突然说了一句:“沈聿的妹妹,上起来爽吗?”
贺庭洲脚步停下来,回身看向他的眼漠然无温,语气照旧轻慢:“没上你爽。”
郑祖叶嘴角抽动了一下,走到他面前:“你终于承认了是吧。”
贺庭洲挑眉:“我什么时候否认过。”
他既没有亲口承认过,也没有亲口否认过,所以自己才被他耍得团团转,天天在那瞎猜怀疑。
郑祖叶阴恻恻道:“你早说你看上她了啊,那我肯定把她弄死在床上。”
贺庭洲也往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剑拔弩张。
他不紧不慢的语速,声线却似寒冬悬挂在树梢上的冰棱,稍微一碰便扑簌簌地掉下冰渣。
“你早说你想死,我就不让你活到今天了。”
郑祖叶这辈子最成功的事,就是投了一个好胎,生成郑敬仁的孙子。
整个燕城的二代圈子,最混的就是他,仗着郑老爷子的溺爱,他从小在哪都横着走,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再大的事都有人给他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