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厢房里，大家都默不作声，心里衡量着得失。
黎县的茶叶成为贡茶确实有足够的吸引力，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必须要以二十钱一斤的价格将上好的头春茶卖给汪开济。
宋初阳并没有心动，因为她知道，汪开济的话只是一块兑现不了的大饼。
上辈子她并没有看到黎云玉针成为贡茶，虽然确实在万京城很受欢迎，但是还不足以在全宴朝众多茶叶中挤入贡茶的行列；汪开济只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垄断黎云玉针的上等茶叶罢了。
汪开济所说的大官人，想必就是宴玄诚以及他想拉拢的王尚书。
退一步来说，即使汪开济说的是真的，黎云玉针真的成为了贡茶，那么黎县最好的那批茶叶将全部免费进贡给朝廷，所有茶农都得第一时间采制茶叶送往朝廷，如果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受罪的还是最底层的他们。
上辈子，宋初阳就从宴玄诚口中听说了文德帝在宴席上品尝一种贡茶时，觉得味道不对，一气之下命令将那个地方的贡茶院的茶工全部处罚的事情。
伺君如伺虎，经过上辈子，宋初阳更是深刻了解到这句话。
“怎么样？钟掌柜，你意下如何？大家尽管放心，汪某可不会骗人，上面确实有大人很喜欢黎云玉针，准备推荐给那位尝尝，所以才会托我来黎县收购茶叶；你们想想，如果黎云玉针被看中了，那以后还愁茶叶卖不出去吗？价钱翻个好几倍都是正常的事！”
“很快就要到采茶的日子了，愿意与汪某合作的，咱们可以先定个契约。”
汪开济看着大家动摇的神色，不禁露出满意的笑。
“宋小郎，宋小娘子，你们怎么想？”
“听说宋掌柜的病需要紫参？如果咱们合作了，那汪某之后可以帮你们在万京城购买紫参，你们也知道，紫参可不是随便能买到的；如果你们缺钱用，我还可以借一些银两给你们，条件嘛……”
“宋小娘子已经及笄了吧？……罢了，咱们私下再慢慢聊吧。”
汪开济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宋初阳身上。
宋锦紧皱眉头，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拉着宋初阳往后一步，自己挡在她前面。
一些人听出了汪开济的言外之意，不禁皱眉，这汪开济都三十好几了，还惦记人家小姑娘呢？
汪开济笑容满面，语气笃定：“汪某相信两位肯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宋锦内心愤怒，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个人合作，但事关父亲和家里的生意，他只能强忍住怒气，不让自己意气用事，先听其他人怎么说。
宋初阳十分冷静，她扯了扯兄长的衣裳，站在宋锦身边，一脸诚恳地提问：“汪掌柜，在谈合作之前，能否请你为我解答几个问题？”
汪开济不以为然：“自然可以。”
“汪掌柜，虽然你说明年咱们黎县的茶叶能成为贡茶，但这消息是真是假我们怎么确定呢？我们答应了跟你合作，万一这是假的，那大家的损失怎么办呢？”
“而且你说你是大官人派来收购茶叶的，那是否有信物证明？”
宋初阳眼看着汪开济的脸色越来越黑，继续追问：
“退一步来说，假设你真的是大官人派来的，万京城的大官人一向体恤百姓，真的会出二十钱一斤的低价来收购茶叶吗？汪掌柜，我爹从小就教我，假冒大官人传话可是要被抓的，如果汪掌柜确认自己说的都是真话，那可以给我们画个押不？以后我们被骗了也能去告官啊。”
宋初阳一脸认真，条理分明，态度诚恳，其他人却听得心惊胆战。
汪开济表情冷硬，面无表情地看着宋初阳。
“宋小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锦如临大敌，伸手拦在宋初阳身前。
宋初阳安心躲在自家兄长身后，探出头眨巴眨巴眼睛，表示十分无辜：“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提出内心的疑问罢了，不是汪掌柜你说可以问的吗？”
汪开济不禁冷笑：“宋小娘子可真是伶牙俐齿，汪某堂堂万京城的商人，还会骗你们这些穷乡僻壤之人？！我诚心相助，没想到却被如此质疑！”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敢出声，但内心其实也跟宋初阳一样有着相同的疑问，只是没敢说得这么明白。
“谁知道呢？骗子可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
宋初阳小声嘀咕。
汪开济瞪着宋初阳，怒气难消。
“宋小娘子，既然你如此不信任汪某，那汪某也无话可说！你们请回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找谁卖掉手里的茶叶！”
“其他掌柜如果也跟宋小娘子一样的想法，那也请离开吧！”
汪开济冷冷瞥了一眼沉默的众人。
任德广连忙打圆场：“汪掌柜别生气，别跟小姑娘计较，大家自然是想相信汪掌柜的，只不过你也知道，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