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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枯燥,还有个白清安这样的闷葫芦在身边,逗起来就着实有趣了。

况且,这人还偏偏事事有回应,她问什么,白清安便张口答什么,不敷衍不含糊。

楚江梨想,没有那档子事儿,他们两个人估计还能做朋友。

白清安性子又好,少言温柔。

这卡在中间的戚焰他也配。

楚江梨完全忽略了白清安几乎只答不问,绝不多说一个字一句话。

少女绕到她身边还想问些什么:“那……”

白清安认认真真回答了她最后一个问题后。

指着不远处:“到忘川附近了。”

楚江梨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已有“人”排起了长长队伍。

上仙界到鬼域的必经之处是忘川河。

在长月殿山脚时,风景还甚好、仙泽缭绕、绿意盎然。

谁知越往忘川走,周围的场景就逐渐变得荒凉。

先是花草树木的尖端干涸枯黄。

再往前走,要死不活得几片儿黄叶耷拉在枝头。

再走,地面就只能一片光秃秃的荒凉,不生草木。

他们两人背靠黄土,看着忘川河那边绿油油的亮光,又生机勃勃的。

这就是诡异之处。

“这是几时才轮着上我们啊?”

这话是他们周遭的“人”说的,议论纷纷的声儿应接不暇。

这些“人”之中间有老的少的,有衣衫褴褛的,更有装束华贵的。

这些都是画人间死去的“人”的魂魄。

说是幽魂还是鬼都好,总之,是楚江梨最怕见着的那一类。

他们还带着死时的模样。

比如那老人,佝偻着背,脸色苍苍眯着眼睛,脸上一道一道的褶皱,他身上没什么痕迹,嘴角渗着血,嘴唇青紫色。

家中赡养不起,给药死的。

那穿着华服、金缕衣的中年男人,胸前还插着一柄渗血的剑。

还有旁边手中抱着自己头的人。

脖子上有一道显眼的勒痕,满脸泪痕,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不少投胎鬼都在这里等上很久了。

这队伍总是见着变长,前面又过得慢腾腾。

这些皆是跨过忘川河,忘却前尘,好重新投胎的鬼魂。

楚江梨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鬼。

她来之前就料到会和这玩意打照面了,做足了心理准备和自己的思想工作。

看到的一瞬间还是觉得自己萎了。

这会儿更是脑袋都抬不起来。

一阵瑟瑟发抖,颤着往白清安身边挤。

手心里捏满了汗,看起来模样还比平常时候更淡定。

天知道楚江梨只有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才会嬉皮笑脸,此时此刻真的笑不出来。

白清安垂眸细细看她,有几分了然。

楚江梨往日里话挺多的,表情丰富,这下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一看就是在假装淡定。

然后。

一颗人头碌碌滚到楚江梨脚边,就这么一创,少女那颗本就怦怦跳的心惊得快碎了,吓得面色苍唇瓣乌青。

抿紧了,几乎本能性地手脚并用攀附在白清安身上。

二人对视间,楚江梨泪色汪洋。

白清安犹如定身站在原地,对视了一眼后,她把方才想说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白清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下来。”

楚江梨惨白着小脸,说什么都不放手,犟声道:“我不。”

白清安无奈又言:“下来。”

那头滚在脚边打了个转儿,一双眼睛还在转动,慢悠悠看着他们,又左右转了转。

楚江梨更那头不慎对视了一眼。

更不敢动了……

脑袋的身子佝偻,脚步磕磕绊绊朝着走了过来。

这是个冤死鬼。

生前被地主侵占了农田后告到知县那处,却因地主与知县勾结,反而被诬告后送上断头台。

人头落地没几日,家中妻子悲伤欲绝,带着女儿一旁投河死了。

那无头男鬼身旁还站着两个浑身湿漉漉、身子浮肿又充血到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和小女娃。

小女娃年岁尚小还很好动,这父亲为了逗她高兴便将头捧在小女孩儿手中玩儿,结果因为手僵硬动不了,头不小心滚了出去。

“哎哟!俺的头去哪里了?”

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眼睛还在来来回回转动,但是身子上没有“眼睛”便找不得路,看不见头在哪里。

双手直直在眼前摸索着。

那女子站在原地,声音沙哑的给他指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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