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久到温粟粟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还是个医生。
可就算她不是个医生,温粟粟也想走这一趟。
不论是她,还是宋长黎、半蔷。
谁也不想看着云青缇独自一人,孤孤单单的去赴这一场生死不知的鸿门宴。
就像是围猎场那次一般,明明知道前方有一场刺杀,但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跟上去。
没有人后退。
殷时回劝不动云青缇,云青缇也劝不动温粟粟三人。
她们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跟着云青缇北上收购药材。
比起与云青缇一起,直面不可知的未来,留在上京城中的等待更为磨人。
万一……万一云青缇真有个三长两短,消息快马加鞭最早也要十数日才能传到上京城。
——连给云青缇出殡都赶不上趟。
想想就太残忍了。
……
九月二十八,殷时回御驾亲征。
次日,云青缇几人也徐徐出了宫门。
此行由修竹带队,负责保护云青缇等人并押送药材北上,数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上京城。
云青缇一路向北,每经过一座城池都会停留上那么一两日,留出时间来遣人去收购药材。
大把大把的钱财从云青缇手中流了出去,换成了救命的草药。
她每座城都收,但都不会收的太多。
一是要给城民们留出足够的生活用药,二是怕大量购买引起药市震荡,再有奸商坐地起价,更甚者引得粮市也跟着出现问题——那她可就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好在她很小心,担心的事也没发生,积少成多下来,车队也已经到达了壮观的地步。
这一路行来,她还收了不少棉花布料,想着北疆天寒,军中虽然每年都会发新的棉衣,但难免会在战争中有所损耗。
比如说破了洞、跑了棉。
总不能叫战士们冻着上战场。
一行人走走停停,行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抵达了边境。
这里是大胤的北端,气温极寒,前几日还下了一场雪,远远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十一月中旬,车队抵达太庸城。
这是一座用青石搭建的城池,深青色的色泽衬得这座城极为古旧庄重,战火还未烧到这里,打眼望去竟显出些蜃景般的浮华。
太庸城地理位置卓越,出了此城,一路东行,便是北上要道“关山道”。顺着关山道向前,便是赫赫有名的北疆十八城。
殷时回就在那里,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车队行入高耸的城门,云青缇透过马车中半开的窗柩,隐隐望见云层深处匍匐着的那座雪山,夕阳的光芒照彻着雪峰顶,显出一丝圣洁的光芒。
它离太庸城不过百余里,峰极高险,连绵千里仍不绝。
这便是天堑山了。
她曾无数次在名家游记中企图窥见这座雪峰的面容,然而真正见到的这刻,才知道书中那些文字有多么匮乏,竟没有描绘出它的半分险峻。
殷时回曾经就被困在这座山中,山穷水尽时,才发现了唯一一条生路。
——那道横穿整座山脉的穿山夹隙,“一线天”。
云青缇的眉心忽的蹙起,心中涌上一层不安的意味。
她挑开车帘,目光寻到修竹的身影,询问道:“山脚下可有驻兵?”
修竹跟随殷时回多年,对与“一线天”的事自然知晓,他动了动唇,还未出声,便听身后有有人道:“战事方起时,陛下就已传来军令,遣家兄于雪峰通往太庸城的必经之路上驻守。”
这声音坚韧有力,却带着女子特有的柔和。
云青缇讶异望去,见来人长眉入鬓,目如繁星,姣好的面容上满是被北疆风雪磨练出来的坚韧之意。
她大步而来,脊背笔直,行走间还带着铁甲相撞发出的清音。
这是一个……女将军。
女将军三两步迈至马车前,弯腰就要行礼。
云青缇抬手抵住她双臂,笑道:“我是云青缇。”
女将军怔愣片刻,从善如流的直起腰:“云姑娘,诸位姑娘好。”
——这几位娘娘好像都很特别。
她出身高门世家,常常和京中权贵人家来往,更别提她长姐也是宫中妃嫔。但还真没见过几个贵人像她们这般,毫无架子。
甚至是不辞劳苦,千里迢迢的跑来这北疆,带来一车又一车的救命药草。
她身后跟着的士兵们自发的将堆满物资的车驾推到城门附近,准备明日一早直接押送到前方的战场中。
只是云青缇会留在这城中。
她的路就行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会由这些兵将们继续向前。
云青缇几人轻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