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影望过去,故作不知,“牧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张嫂叹气:“他从上大学开始就来咱们这边支教,好几年了,七八月份来,大学的时候九十月回去,后来大学毕业了,留的时间长些,有时候十二月才走。”
“去年,十二月他在回去的时候出了车祸,伤了眼睛,本以为出这么大的事以后都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她半感慨着:“小牧,真的是很好的孩子。”
之后,章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张嫂的。
她不可避免地整合着各种只言片语的消息 ,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经历线。
两人面对面的时候,他们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章影总觉得时机不对,她不知道牧朝是没做好戳穿的准备,还是照顾她无所适从的心情。
总之他也避而不谈。
这件事本可以当无事发生,可章影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犹如卡在她心头的一根鱼刺,拔不掉也咽不下。
她拿起柜子里的明信片,看了许久。
Dear Miss Zhang,
你能原谅我吗?
似乎对牧朝这样的人来说,道歉来得很容易,他很善于观察情绪,也很有分寸。
章影自己当演员的时候,什么台词都能说出口,现实里有些话却反而犹犹豫豫的,有口难开。
正巧此时手机弹出了一则塔罗牌算命推送。
“迷茫的时候,不妨抽三张牌。”
在章影大学的时候,她也曾迷信过这些东西,作为编导生异想天开地去和科班出身的学生争角色,不好好磨练演技,反而花了五十块钱找人算命,那神棍说她前途一片大好的第二天剧组就毫不留情把她拒了,从此她再没信过这些。
这回她鬼使神差地点进去试一次。
正义正位。
什么意思?
章影正准备看解释,页面自动跳转到付费页面,9.99,还在倒计时。
章影:...
付费是不可能的,她立刻退出去,自己去查了一下这张牌的解释:失衡,偏见,问心有愧,表里不一。
章影死死盯着,一大堆的负面评价,觉得她有愧于现在的老师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英勇就义般直面惨淡的人生。
做错了事要道歉是连张清华都知道的道理。
她拨通了那则电话。
“章小姐。”
章影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心跳得快要盖过嘈杂的街头声,表面却装的极其镇定。
“柳医生...到家了吗?”
她先找了个借口缓冲。
柳医生早就和她报过平安了,想必也和牧朝说过。
他被章影偏离话题,气息轻叹隐有委屈:“你只想知道她吗?“
“不想知道我吗?”他的声音传来闷沉,像盖上了霜的毛玻璃。
章影手指摩挲着明信片的一角,顺势询问:“那你到家了吗?”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们都懂。
章影移开了眼,她抿唇,别扭道:“你有什么好知道的。”
她已经从柳医生和张嫂那里知道的差不多了。
“可我想亲自告诉你。”
章影感觉到心脏被拉扯。
她不自在地拿着手机起身,站定于窗边。
他平铺直叙的声音响起,没有想象中的卖惨和抱怨,他几乎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和主观感受,仿佛是这个故事的旁观者,讲述起自己的那段时光,还没有张嫂的情感充沛。
章影心领神会,他大概不希望自己因为对他“装瞎”的误解而愧疚。
可他应该道歉,心里涌现出了些许紧张,源于是对他的误解,也源于不熟练的致歉。
还没组织好语言,他的叹息先从胸腔里发出来,“是我的错,怪我没向你好好解释。”
章影准备的腹稿一下子憋回了心里,变成了一股子憋气,她沉默了片刻,突然违心地说:“是你的错。”
牧朝带笑:“是我不好。”
“都怪你。”
“你故意的。”
“嗯,我的错。”
这人怎么这么死犟,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章影此生没这么局促过。
牧朝的承认让章影尴尬得浑身别扭,留长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心,疼痛从手掌蔓延而上,刺痛神经。
对方体贴地留给她缓冲的时间。
一时间只能听见电话两端交错的呼吸声。
很细微。
沉默太久,对面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章小姐,能原谅我吗。”
她从来没这般道过歉,明明是她的误解,那些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