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抹掉噻。”
张汤峪一句话都没说,只能挨近张奶奶,躲远点鱼摊。
张奶奶和卖肉阿姨好一番唇舌,卸下背篓装上肉,终于带他离开这里,嘴里念叨:“这城里就是贵,买根菜都要钱。也是你妈忙,不然楼下的花坛栽点葱都好,啧,说到底脸皮子太薄。”
转头看见一直闷不做声的孙子,好像终于注意到他的异样,艰难安慰道:“小峪,你咋不开腔呢?你妈妈今天那是学校临时通知,本来都说好请假半天陪你的,也只能泡汤了。哎呀,男子汉,好大点事,奶奶回去给你炖排骨汤,走。”
“张大嫂,居然这里遇见你?!”
忽然有人喊住了两人,一抬头,是位年老阿姨,手里拎着一笼半大的鸡。
“哎呀,宋四姐,你咋来赶集?”张奶奶很是高兴,自顾自牵着张汤峪走向宋阿姨。
宋阿姨举起手里的鸡笼,“这不天气冷了,早点买鸡养起好过年,哎呀,这不是你家孙孙嘛。你怎么没在乡下住呢?”
张奶奶一脸心痛:“你不晓得,前天他和他妈两个人发高烧,喊我进城照顾一下,要输液好几天,现在才稍微好点。”
宋阿姨放下鸡笼,听到这话赶紧蹲下摸摸他的脸,“乖乖,难怪看起来瘦了点,哎呀,我刚给屋头买点糖,给娃娃拿点。”
等她的手离开,张汤峪维持着笑脸,往后缓缓退了几步。
呕,好大一股鸡屎味。
谁知正翻着背篓的宋阿姨忽然尖叫一声,“我的钱包不见了!”
张奶奶一听,松开手凑过去,热心肠道:“不见了,你再找找?怕不是被贼娃子偷了?”
宋阿姨连忙起身,一脸着急,“我刚才就在前面买鸡,这也就几步路?不会真掉了,里面还有……”
说着,人便提着背篓转身想回去找找,突然前面涌过来一大群人,眼看鸡笼要被踢翻在地,张奶奶眼疾手快地提起来,大喊:“四姐,不着急哈,慢慢找。”
说完,感觉自己手上不对劲,突然想到孙子,刚想转身,可被人狠狠一挤,她身体胖,没站稳差点摔倒,骂了一句:“哪个急得这么屁股上火,没点礼貌,小峪……”
张汤峪被一双手突然捂住嘴巴,狠狠抱住,将他藏进一个满是臭汗的怀里后,扭头准备跑出市场口。
张汤峪闻到了熟悉的劣等烟味。
眼神瞬间惊恐,就是在这一刻,他上辈子的命运就是在此刻堕入深渊。
张汤峪浑身挣扎,可他刚大病初愈,根本没有多大力气,动作幅度小,根本无人注意到他。
张奶奶好像发现孙子不见了,左右推开人群呼喊。
奶奶,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可随着嘴巴上的手捂得越发严实,他的气息快要耗尽了。
黑衣男人跑得飞快,他们距离张奶奶越来越远。
此刻,刚刚路过的小岔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有人抱娃娃啦!那个穿黑色衣服的是人贩子!!”
虽然声量不高,可宛如水如油锅,激起无数人左顾右盼。
张汤峪此刻顾不上嫌弃臭味,狠狠咬住男人的手指,那人吃痛手稍稍一松,他终于逮住机会大吼:“奶奶!我……”
须臾间,嘴又被人捂上。
即使四处嘈杂,张奶奶惊慌的尖锐声音也远远传开:“我孙子不见了?!是那个杀千刀的,把我孙孙抱走了?!”
终于有人发现这个子不高的黑衣中年男人,抱着个孩子,头也不回,一个劲地往外走。
有人怀疑,扯住他胳膊问:“兄弟,这是你的娃?”
黑色男人有些闪躲,“是呀,我家娃娃生病了,赶着去看医生,麻烦让让……”
这势头,惹得周围人有点犹豫,男子顺势想挣脱开。
下一秒,街边一筐土豆突然被人一推,滚了一地。
男人一脚踩上,没站稳,带着孩子齐齐摔倒,张汤峪的嘴终于自由,立刻大喊。
“他就是人贩子,奶奶,我在这里!!”
男人还不及爬起来,闻言发狠拽住他往怀里一塞,嘴里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孩子闹脾气呢。”
一位高个大汉彻底不信,上前一步按住他,“你别动,等那边的大娘过来看看。”
男人瞬间凶横起来:“你是哪个?我周围兄弟们都在,要是我家娃娃生病出了事,回头有你的好果子吃。”
这一句,吓得周围本来还想上前的人有些犹豫。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土豆飞来,砸在了男人瞪得滚圆的小眼睛上。
“哎哟!谁蹬你爷爷?”
张汤峪的手在混乱中被人用力抓住。
趁着男人捂脸惨叫,他被人从绝望的深渊中,拽了出来。
刺眼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和昨天的歌声一样,陌生,畅快。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