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碗碟摞在一起,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转过头来看着我。
“诶?过完年十二岁了。”
“呀,是嘛。”
六花姐姐幸福地笑了笑,把头巾摘下来:“时间过得真快啊,你来我这里已经五年了呢。”
“嗯……是呀,枫那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看着六花姐姐。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淡粉色的和服衬得皮肤白暂,眼神也很温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温柔的水光,和樱花有着一样的颜色。远远看去似乎是在哭,但近看,眼里却盛满了笑意。
再看看在屋外把小女孩惹哭了的枫,那孩子现在也长大了啊。虽然只有十岁,但完全可以看出他以后一定也是个帅小伙。
真是个好孩子啊。
等等……
我这才注意到在他身边一个劲儿地哭的小女孩,他竟然把人家孩子给惹哭了。我赶紧穿上木屐跑出去给了枫一拳,然后买了糖把小女孩哄好了,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才算结束。
“呼,真是灾难啊……枫,以后不许欺负小姑娘了!”
“我才没有,笨蛋姐姐,那个家伙是对面酒馆的,天天找我茬……”
“那也不能欺负人啊!”
我按了一下他的脑袋,把他拎进了屋里。
碰巧,最后一桌客人也离去了,我与其中一个客人擦肩而过,那客人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走进茶屋,六花正收拾桌子,看着我们两个,挥了挥手:“今天赚的钱还蛮多的,晚上可以吃好吃的咯。”枫一听见有好吃的,便挣脱我扑向六花姐姐,给她扑了个满怀:“呀!谢谢六花姐姐!你最好了!”
……臭小子。
算算看,我来六花姐姐的茶屋的确已经很多年了。那时候梓原神社被妖怪洗劫一空,年幼的我背着发高烧的枫在雪夜里四处奔走,最后倒在了竹林里。好在我们遇到了她和丈夫斋录先生,两个善良的人收留了我们。就这样,我就带着枫一直在这所茶屋生活了下去。
那时候六花姐姐也只有十四五岁样子,就已经是茶屋的主人了。大她十来岁的斋录先生虽然整天不着家不知去哪,却也十分顾家。反观我,这么老大了还一点成就都没有,实在是愧对于梓原家。
这么想着,我对着碗里的乌冬面叹了口气。
——
晚上,我躺在榻榻米上,一想起白天那个梦,就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月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照在我的身上,给屋子披上了一层银纱。
我忽然瞥见了,角落里摆放的吉村清六道。
我坐起身来 ,把它从架子上取下来,端在腿上静静地看着。
吉村清六道是父亲呈一郎生前的爱刀,听母亲说,他是阴阳师里为数不多使用武/士/刀退治妖怪的人。后来家里出事,我用这把刀才保护了枫。
说实话,当时我实在是太小了,怎么举得起这么重的刀,怎么砍死的妖怪,我自己也忘了。但我就是记得,这把刀救了我。
拿着它,就好像父亲还在我身边一样。
看着外面明亮的月亮,我心里五味杂陈的,看实在是睡不着了,便站起身来换衣服,把头发随意地扎一下,挂上吉村清六道,准备带着父亲的刀出去透透气。
这样闷声不吭地出去散步的时候,以前也有不少,所以六花姐姐见不到我也不着急。
我悄声走在走廊上,发现枫房间的门没有关。房间里,枫正缩在被窝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平静地呼吸,躺在那里睡着觉。
真是委屈这孩子了。
出了茶屋,我一个人走在没有人的大街上。初春乍暖还寒,夜里还有些冷,我握住了沉重的刀。
我看着天空,一边走,一边喃喃着想要和父亲唠的家常,仿佛他能听到似的。但也确实,说不定此时他就默默地陪着我散步,只是我看不见呢?
忽然,我的脚踩在一片竹叶上,回头一看,竟然不知不觉地来到城内的竹林里了,我可真是……这么爱走神。
今晚的月光十分柔和,皎洁的微光中隐藏着一丝惆怅的情绪。父亲那张俊郎的面孔忽然浮现在我眼前,沉重的,淡淡的。
那一瞬,我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父亲此刻就在我身边,未曾离去。
——小南以后,一定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是他对我说过的话。父亲曾希望过我接替他成为一名阴阳师,却也不希望将这份重量强加在我身上,也不愿把我扯进去,所以鲜少能听到他讲工作的事。更多的,还是关于他和妖怪之间轻松的趣事。
竹叶上洒着星星点点的月光,像水一样温柔。竹子轻柔的影子投在我身上,像剪影一般。
忽然,我听见不远处有脚踩在竹叶上的声音,正飞快地朝我这边飞来!那一瞬间,一个黑影一下子闪出,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一下,便从一棵竹子后面射出来一支箭,扎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