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太阳刚露出个角,沈棠已跟在穆岁身后在这山里转悠了一圈。
这山说是在村后,真要走起来却并不近,沈棠今早跟在穆岁后面,直走了好几里的路才进了山。
方一进山,两侧山花夹道,再看前面是一派郁郁葱葱的苍翠景象。沈棠脚下跟着穆岁,眼睛不住的左右看,心中暗道赵三的野菜大概就是在这附近挖的吧。
这山没名字,只知道自杏花村建村时就存在了,沈棠常听穆岁说进山,自己进山还是头一遭来。因是头一次,她看什么都新鲜,枝头上招展的绿叶、路边随风晃荡的小花、潺潺流淌的小溪……
沈棠一双杏眼圆溜溜的四处看,嘴角挂着笑,眼角也弯成了月牙,不知不觉间已将这当成一场出游,一颗心也像这林中的小鸟一般,欢呼雀跃,早已飞的老远。
只有走在前头的穆岁,心中时刻记挂这此行的目的。一双眼上下左右挨个打量了个遍,边打量边在心中思考这东西有没有毒,能不能拿去镇上卖。
走了一路,眼中看到的和昨日相差无几,愈走他眉眼拢的愈沉,一路走至溪边,他停了脚步对身后的沈棠说:“我们回去吧。”
说这话时他语音低沉,黑色的眸中盛满了失望,明显这一路上并未有所收获。
前方有石梁跨溪,溪那头多是参天大树,一眼望去密树森罗,花雾迷离。反观溪这头,野草丛翠中夹杂着各色的无名野花,花色浮空映山,怎么瞧都是溪那头郁郁葱葱的密林下,更容易有所收获。
“那边不是还没去?”沈棠满眼的不解,天色尚早,怎么就要回了?
“溪那头没人去过”瞧见沈棠疑惑的神情,穆岁想到她这些时日如非必要是绝不出门的,整个村里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除了他和三娘就只有赵三了,村里的路都还没趟熟,对这山就更不了解了。
思至此他解释道:“据说早前有人去溪那边出事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人的家人举着火把在这山中搜寻了几天几夜,什么都没寻到。从那之后村里人进山只走到这,没人去那边。”
这类传言可真可假,沈棠又问道,“你信吗?”
这本是很好回答的问题,穆岁却沉默了。
那传言都不知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他活到这么大从没听说这山里头出过事。说实话他是不太信的。
可村里的老人逢人就说溪那头危险,三娘也自幼对他耳提面命不叫他往那边跑。大家都说溪那头危险,去不得。可他此刻站在溪边,潺潺流水声响在耳边,心隐约有个声音在小声的催促他,叫他过去。
见穆岁沉默,沈棠抬头瞧了眼天。湛蓝的天空碧空如洗,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而后她目光落在对面蓊郁的森木之上,问道:“穆大哥,要过去吗?”
敢过去吗拼一下吗?
富贵险中求,或许此行寻找的转机就在对面。
穆岁黑亮的眼眸一点点落在对面,心中是一番挣扎犹豫。
沈棠看在眼里,已做好了转身回去的准备。
二人在溪这头纠结时,进山的小道上,有个身着青衣的侍从,正推着轮椅朝山中走来。
轮椅上坐着的是位瘦削的青年,那青年一路上时不时掩面咳嗽,像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
一双凤眸像是藏在雾中瞧不分明,捂着嘴的手纤长瘦弱,指骨分明,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再往下看,苍白的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掩映在宽大的衣袖之下。
这轮椅上的青年,赫然是沈棠当日在镇上客栈有过一撞之缘的谢景星。
那侍从推着谢景星一路急行,直至进山后才放缓了脚步。
主仆二人的目光在花间匆匆划过,四下张望着,似是在找寻什么人。
可整个山中空荡荡的,除了啾啾的鸟鸣,就是轮椅划过地面发出的声响。
二人一路走一路找,直至行到那溪前方才停下。
“公子……”云松看着轮椅上面无血色的青年,劝道,“那姑娘或许已回去了,既然没寻到,我们今日不如先回去,日后找机会再试。”
他看着轮椅上的自家公子,眼中满是忧虑。
山中风凉,公子本就不是多强健的身体,今日回去后必然又是要病上一场的。
镇上是那家医馆的大夫比较厉害来着?
云松垂着眼,已经在为日后看病做打算了。
还有几天就是立夏,一路的风都带着热意,可谢景星还是被吹的唇色苍白,面无血色。他目光落在潺潺而下的溪流上,那溪水清澈,溪下的小鱼欢快的畅游在期间。
谢景星看的出神,过了许久,喑哑的声音响起。
“云松,你先回去。”
“公子!”云松下意识想拒绝,就他家公子这脆弱的小身板,可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但当他对上那双漆黑阴冷的眸子,想说的话停在嘴边,最终呐呐点头,转身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