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尚书府。
回廊曲折,尽头是一个观景亭,亭前水波荡漾,半池碧绿的莲叶亭亭如盖,有清风拂过绿叶,一时只觉山色皆美。
少女一袭浅粉色的锦绸纱裙,斜斜坐在亭中,正闭目微阖。
“你竟在这里躲闲”脚步声渐近,少女睁开眼,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来人穿着大红缎子袄,配沙绿绸裙,整个人气质庄严和雅,正是尚书府的当家主母沈夫人,而亭中的少女则是刚认回尚书府不久的真千金沈清婉。
沈夫人额头沁满了汗珠,方坐下就拿起桌上的凉茶饮了一口,而后戳着少女的额头,半嗔半怒的说,“叫我一通好找。”
“娘”沈清婉顺势靠在沈夫人胳膊上,撒起了娇。
“你呀!就知道撒娇。”
沈夫人嘴上抱怨,心中却十分的受用。她盼了十几年的亲女儿终于回来了,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好的。
“府上住的可还习惯?”明知府上没人敢怠慢刚找回来的真千金,沈夫人还是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这可是我的家呀,在家怎么会不习惯呢。”沈清婉笑盈盈的说。
这话逗得沈夫人开怀大笑,笑够了才说起她今日来的正事“你祖母快要回府了,这几日准备准备,见面的时候好给她老人家留个好印象。”
尚书府的沈老夫人,一心礼佛,是出了名的为人和善。府上有个小佛堂是她每日必去的地方,此外她每年都会去京郊碧峰寺小住一段时间。
沈清婉被认回府的时间不巧,正赶上老夫人去寺里小住。
“祖母都喜欢什么?”沈清婉摇着沈夫人的手笑着问,眼中却是忧虑重重,再没了方才喝茶赏景时的惬意。
沈老夫人一向对沈棠疼爱有加,若是她回府那日没看到沈棠,谁知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容不下她将她赶出沈府,将罪责都担在她的身上,当众给她难堪。
这样想着,沈清婉素手微微颤抖,一时觉得周身都泛起了冷意。
少女秀眉紧蹙,眸中含愁,沈夫人见不得刚找回的女儿这幅模样,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不用太过在意,老夫人一贯和善,肯定会喜欢你的。”
沈清婉拿这话当耳旁风,从未见过面的亲孙女和疼爱了十几年的乖孙女,沈老夫人会怎么选一目了然。
她此刻对沈夫人生出几分怨来,明明是沈府的当家主母,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她,如今遇到了事却只知道说些无用的话来哄她。
沈夫人对沈清婉心中所想一无所知,正盘算着将自己身边得用的嬷嬷送过去,在她顾不上的时候,也能更好的照拂清婉。
那群小孩第二次来的时间,比沈棠预计的快了很多。
同前一次的情景相似,穆岁外出不知道去做什么,三娘在屋里埋头绣手帕。只有她搬了椅子放在院里,无所事事的晒太阳。
阳光暖融融的,微风和煦,沈棠瘫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十分的好眠。就在她被晒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又响起了熟悉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沈棠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还没等她数完,啪嗒的声音停了下来,小孩刺耳的哭声穿透院门传了进来。
沈棠这才起身,先走到角落拿了圈麻绳,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开了门。
院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个半人高的坑,来捣乱的小萝卜头们都陷在里面,各个都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怎么了?”
三娘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见到眼前的场景被惊的瞪圆了双眼。
她虽不明白自家门口何时多了个坑,但下意识转身就要进去找东西捞这帮小孩出来。
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沈棠拦了下来。
“三娘,不急。”沈棠说完走到坑边蹲了下来,慢悠悠的问,“是谁教你们来这砸门的?”
那些小孩见有人出来,一下止了哭声,听到沈棠的问题眼睛一会看左边一会看右边,滴溜溜的乱转,就是没人吭声。
沈棠耐心的等了一会,见没人愿意开口,起身拉着三娘就要进门。一副不管那群小孩,任由他们在坑里自生自灭的模样。
有个胆小的孩子慌了神,眼泪立马掉了下来,哭着喊道:“倒霉鬼!扫把星!快放我们出去。”
三娘脚步一顿,眉头下意识紧紧蹙在一起,她看着沈棠低声说,“要不先把他们拉出来?”
沈棠却生了火气,恼三娘的不争气,都被这群小孩骑在头上欺负了,不借这这个机会好好惩治他们一番就罢了,还想早早放他们出来。
难怪会被这群小孩欺负这么久!
“想出来?”沈棠再次走到坑边,这一次眉眼沉沉,说出口的话也不复方才的平和。
坑里的小萝卜头有些被吓到了,去怯怯的不敢说话。
“你们不肯说是谁教你们来的也行,只要你们保证之后再不来这边闹事,我就拉你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