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莱”，鹿玉一喊，男人捧着一根腥红羊毛鞭，缓缓托举到少年面前。
疤痕交错的双臂上，青筋鼓动，鹿玉手刚一搭在上面，便察觉到手底下僵硬的肌肉，还未愈合的伤口渗出鲜血，染湿了鹿玉的指尖。
鹿玉按住渗血的伤口，修剪圆润的指尖深深陷入外翻卷曲的伤口之中，更多的鲜血不断溢出，而奎莱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托举的手臂依旧稳如泰山。
腥红鲜血如同玉珠般滚落，砸在地面，散落出朵朵艳丽的梅花。
鹿玉没瞧见想要的，脚尖碾了碾砸在地上的血液，顿时失了兴致，握住鞭子，在男人伤口处蹭了蹭，随手一挥。
两米长的鞭子破空而出，炸出骇人声响。
趴在地上的男人一抖，没来得及反应，腥红鞭身已经死死缠住他的脖子，随着少年收力，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脸颊红紫，眼球外凸，控制不住的唾液不断从嘴角溢出，然而脖子上的束缚并没有减弱，男人蜷缩身体，像一只濒死狼狈的野狗，眼泪鼻涕横流颤颤巍巍靠近少年脚边。
手指却不敢落在少年的脚上，只能无助抓住喉咙上的鞭子，像是破烂的风筒，勉强发出凄厉又沙哑的求饶声。
少年丝毫没有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到，反而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乐呵呵盯着地上青筋暴露，眼眶充血的男人。
“咦？”，少年语气中带着兴奋，一脸好奇，“这人也太不经玩了，才两分钟而已，怎么就要死了？”说着，扭头看向奎莱，夸赞道：“还是比不过我的奎莱，真是扫兴。”
少年嘟囔着，像是个没有得到心怡玩具的小孩，想要人哄一哄。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别说是哄，就连脑袋都不敢动一下，这压根不是正常人，他就是一个恶魔，是披着人类皮囊的残暴杀人魔鬼。
奎莱却像一棵听话的柱子，沉默立在鹿玉身边，完好的眼珠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主人，在少年夸奖的同时，识趣的低下脑袋，主动送到少年手心。
任由少年抚摸。
乖狗狗听话识趣，小公爵大人十分满意，松了鞭子，地上的男人总算得到喘息。
空气涌进肺腑，喉咙至肺部火辣辣的疼，像条濒死的鱼，不断呼吸，又呛声咳嗽。
男人自知逃过一劫，身体一恢复，不敢再趴在地上，连忙朝着少年，起身想要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只是没想到，人还没爬起来，凌空的鞭子又突然落下，狠狠抽在男人弓起的背上硬生生把人重新打回地面。
惨叫声响起。
“我让你动了吗？”少年眉尾一落，刚才还言笑晏晏的模样已经尽数散去，小脸阴沉，眼睛一眯，这是发怒的前兆。
鞋跟踩在男人脑袋上，少年嫌弃啧声。
“主，主人，我，我错了，请您放过我，我是您的狗，汪，汪——”
男人一嘴巴血，讨好似的舔了舔刚才被他血弄脏的地板，却有意避开小公爵的鞋跟，他知道，他可不配去舔这位的鞋子。
其他仆人不忍再看。
虽然尼旺平日里的行为大家都看不惯他，经常仗着自己管家侄子的身份，从他们手里抢走不少好东西，但是同样身为仆从的身份，他们知道，将来，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变成今天的尼旺。
“唔？”小公爵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声音却冷得让人发抖：“我的狗？也是你想当就当的？”
尼旺自知说错了话，毫不手软的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牙齿都打掉了几颗，“鹿玉大人，我，我说错话了，大人身份至尊无比，只有斐因斯骑士长这种身份的，才能成为大人的狗，我不配，我不配。”
也不知是不是说到了斐因斯，小公爵在尼旺的头顶蹭了蹭鞋底，这才勉强挪开了脚。
他招手让奎莱蹲下。
手指捏住男人的脸颊，逐渐下滑至脖颈处，脚尖轻轻一踢奎莱的膝盖，男人顺势跪下。
“我的狗，现在瘸了一只。”少年眼睛落在斐因斯膝盖上，又缓缓挪到脸已经发肿像猪头的尼旺身上，一边抚摸着奎莱的喉结，一边说道：“狗狗腿断了，肯定会伤心的，伤心了，养不好怎么办？”
少年肉嘟嘟的唇瓣微抿，好似真的在为地上的斐因斯骑士长大人发愁。
尼旺不是个傻的，相反他很聪明，不然也不可能借着他叔叔的位置，一路爬到公爵面前。
为了保住性命，他颤抖着手指，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咬牙赔笑：“大人，我，我也瘸了，我会好好陪着斐因斯大人好起来的。”
“你也瘸了？”鹿玉倚坐在奎莱的肩膀上懒洋洋发问。
尼旺看着那张漂亮到像天使的脸，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位小公爵可不是人能左右的，喜怒无常，暴虐残忍。
斐因斯，哪怕是落难的骑士长，公爵脚下的狗，他们，也不能染指，也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存在